邓铿,名士元,字仲元,1886年1月31日(清光绪十一年十二月二十七日)生于广东嘉应州(今梅县)。祖父邓薰玉、父邓丽川,世在归善(今惠阳)淡水行商,邓铿从七岁起随父住在淡水。
邓铿九岁就学于归善,稍长肄业于崇雅学堂。他对清政府的腐败愤懑不平,亲见亲闻孙中山领导的1900年惠州起义,为之慨叹不已,与友人辄以革命相勉励。1905年,他考入广州将弁学堂,列步兵科第三班。翌年春卒业,留学堂充步兵科教员,兼公立法政学堂体操教习。1907年充学兵营排长,代理左队队官。1909年任黄埔陆军小学堂学长,常以革命思想教人。
1910年2月广州新军起义失败,同盟会筹划再举。是年冬,邓铿去香港见赵声等人,赞成再在广州举义。不久,同盟会在香港设立统筹部,准备在广州发动大规模的武装起义。为在广州先期租屋设立秘密机关,邓铿慨然以其父所营米店署保,表示即有不虞,毁家不顾。不幸1911年4月27日的起义没有成功,邓铿出走匿居香港,继续从事革命活动。
10月10日武昌起义后,同盟会香港统筹部决定广东迅速响应。除由胡汉民、朱执信负责在广州起义外,另于各江成立四个军分别行动。以陈炯明为首的东江第一军担负攻略清陆路提督所在地惠州的任务,邓铿任第一军参谋长。10月30日,陈、邓等潜入淡水,以民团发难,收缴巡防营的枪械,进攻归善城。当时第一军面临敌众我寡、枪械不足的形势,激战数日,几濒于危。邓铿身先士卒,率众冲锋,在民团配合下,终于击溃清军,进驻归善城。清提督秦炳直投降,所属巡防营洪兆麟等四营被收编为一团。惠州之捷先声夺人,北江、西江、韩江诸路义军亦起,全省大震,11月9日广州即告光复。
广州光复后,胡汉民被举为广东都督。当时各路民军云集广州,秩序很乱。陈炯明被举为副都督,任邓铿为陆军混成协协统,负广州卫戍之责。12月下旬,胡汉民离穗北上南京,1912年元旦孙中山就任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胡任总统府秘书长,陈炯明乃以副都督代理都督职,邓铿任都督府陆军司司长兼稽勋局局长。他协助陈炯明编遣民军,建立正规的陆军两个师和一个旅以及警卫军数十营。1912年5月,胡汉民自南京回任,邓铿仍任都督府陆军司长,整军除盗,多所擘划。不久,都督府改制,裁陆军司,邓改任都督府参谋长。他斡旋于胡汉民、陈炯明之间,调解他们之间的龃龉矛盾,成为胡陈合作的纽带。
海南岛为我国防要地,帝国主义多方觊觎。胡汉民特派邓铿为琼崖镇守使兼办琼崖民政事宜。1913年3月邓到海南岛后,鼎新革故,遣散旧防营、师船,致力于交通垦殖、开发利源、移兵为工、建设国防。当时有贩卖人口出洋的“猪仔头”,在帝国主义领事唆使下拐骗了五百多人,邓将四个“猪仔头”捕获枪决,受到民众赞扬。
1913年7月二次革命爆发,赣、苏先后宣告独立。这时陈炯明已任广东都督,奉孙中山命于7月18日宣告独立。龙济光受袁世凯命为广东都督,率部自西江入粤,迫近三水河口,广州危急。邓铿奉命回省,即赴三水督战。但因驻广州燕塘的炮兵团突然炮击都督府,8月4日陈炯明仓皇出走,局势急转直下,广州被龙济光占据,讨袁军事失败。邓铿被通缉,避往香港。
是年冬,邓铿经上海去东京,谒见孙中山。1914年春,孙中山决定建立中华革命党,严格吸收党员,立誓约、按指模、严密组织纪律,要求绝对服从总理领导。当时,袁世凯四处捕杀革命党人,革命处于低潮。邓铿置身家于不顾,坚决信仰孙中山的革命主张,毅然加入中华革命党。孙因此而对邓倍加亲信,任为军务部副部长,佐许崇智筹划军事。邓即赴香港,负责开展广东方面的讨袁军事活动。同年夏,率陈可钰、李杰夫、罗翼群等策动陆军团长邓承昉在饶平、黄冈举义,另命洪兆麟在惠阳发难,并遣布耀庭到广州运动龙济光军某部,但均未成功。继以军费无着,无力再举。在此期间,邓曾遣怡保归侨钟明光刺龙济光,事败而钟牺牲。1915年10月,邓奉孙中山命赴新加坡筹募讨袁军费。次年4月,从香港潜入广东增城,策动旧部防军统领徐连胜反正,因受徐部下阻挠未果。5月中,再入增城,促徐连胜部反正成功,旋攻占石龙、博罗。邓出任中华革命军东江总司令,与广州、惠州、东莞三面来敌苦战月余,以机智勇敢击溃敌人。6月袁世凯死,讨袁军事结束。邓铿到上海谒见孙中山,被留下赞划党务和军务。
1917年春,邓铿赴日本养病,考察军事政治。夏,奔父丧,经沪回粤。7月,孙中山率驻沪海军南下护法,在广州召集国会非常会议,成立护法军政府。邓铿葬父毕,即应命到广州参与护法。冬,军政府成立粤军,准备援闽,任命陈炯明为总司令,邓铿为参谋长。邓深感护法不止援闽,还要问鼎中原,直捣北洋军阀巢穴。他征得孙中山、陈炯明同意,广招军事人才,电邀蒋介石、吴忠信等来粤参赞军机,任粤军总部参谋等职。粤军当时为20营,仅有枪5000支,器械窳败,糈饷支绌。邓在潮汕增募和集训,扩得10营,力量渐见充实。1918年5月17日,粤军全线向福建进攻,进展顺利,连克闽西南二十余县,8月,粤军总部进驻漳州。邓铿进一步协助陈炯明整训扩充队伍。经过一年多的努力,粤军发展到两万余人,正式编为两个军,陈为总司令兼第一军军长,许崇智为第二军军长,邓仍任总部参谋长。
1920年6月,孙中山电令援闽粤军回师广东,驱逐桂系军阀。邓铿坚决响应,并敦促犹豫观望的陈炯明服从命令,挥戈返粤。邓亲赴福州,与福建督军李厚基接洽合作办法,商定将闽南交李,由李接济粤军军费,并巩固粤军后方。8月,邓铿统率第一军洪兆麟、熊略、梁鸿楷等部为左翼,直趋韩江下游,从云霄、诏安攻汕头,不旬日即克黄冈、澄海而攻潮安。接着与右翼许崇智等各路会攻惠州,由龙门、平湖直攻石龙进取广州。10月29日,粤军攻克广州,桂系军阀败走。
11月,孙中山自沪返粤,重组军政府,任命陈炯明为广东省长兼粤军总司令;并决定建立粤军第一师,任命邓铿兼任师长。粤军这时已扩充达八万多人,品类复杂;又因援闽、回粤接连胜利而渐渐骄悍、腐化。孙中山嘱咐邓铿选择素质较优者编建第一师,严格训练,以为全军模范。邓励精图治,对士兵进行现代军事技术、政治常识、社会知识和工业生产教育,培养成具有政治觉悟、坚强意志、英勇善战的部队。邓重视军官的选拔和训练,设军官教育班、军士教导班,予以严格训练。尝谓“有强将无弱兵”,“要强兵必先强将”。他选配陈可钰、李济深、邓演达、张发奎、叶挺、李章达、陈铭枢、蔡廷锴、薛岳、蒋光鼐、陈济棠、缪培南、余汉谋等人分任第一师的参谋长、团长、参谋处长、营长、连长等职。
邓铿治军严谨,廉正不阿,嫉恶如仇。对军中不肖分子包庇烟赌的行径,毫不徇情,迭次派出宪兵缉拿。—次在广州晏公街缉获烟土二百多担,查明系陈炯明部属洪兆麟、陈炯光、陈觉民等人伙同所为。邓不予宽容,召集各界代表和各国驻穗领事共同监视烧毁。时人赞颂为林则徐后第二次焚烧鸦片。自此陈炯明亲旧对邓畏惮,含恨在心。
1921年4月,孙中山被非常国会选为非常大总统,准备北伐统一全国。6月,桂系军阀在直系支持下集重兵分三路窥粤,孙中山决定组成援桂军予以讨伐。邓铿率第一师奉命留驻广州,击溃突由北江来袭之沈鸿英部,收复连阳等县。援桂军于6月25日占梧州后长驱直入,三个多月即底定广西。孙中山拥有两广后,决心全力北伐,12月10日在桂林设立大本营。邓铿由第一师抽调叶挺、薛岳、张发奎三个营组成大本营警卫团,派参谋长陈可钰为团长率领前往。陈炯明以种种借口反对北伐,拒不参加大本营会议。孙中山约陈到梧州、肇州会晤,他也不理会。邓铿虽多次劝说、催促,他只敷衍。邓为弥合孙、陈嫌隙,几年来斡旋转圜不遗余力。遇有分歧矛盾,纵或一时未能解决,亦必善为延待;若受令转达,每每婉转其词以曲达其意。他曾对人说过:孙中山遇事勇锐,间或要求过高,而陈炯明则过于持重,每不肯降心相从,常使自己左右为难。
1922年3月,前广东将弁学堂总办周善培来广州“观光粤政”,邓铿执弟子礼亲赴香港迎接。21日傍晚回到大沙头广九车站,突遭奸徒手枪袭击,腹中两弹。邓负创奋力追踪凶手,不获;急登车回省长公署,随入韬美医院救治,23日凌晨逝世。广州及桂林袍泽闻讯,无不恸哭。孙中山以大总统名义下令追赠邓铿为陆军上将,葬于黄花岗七十二烈士墓侧,并为他亲书墓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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