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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兰芳搬演昆曲

作者:主编 时间:2022年11月28日 阅读:157 评论:0

从民国四年(1915)开始,梅兰芳搭在俞振庭的双庆社,在文明园、吉祥园演唱,开始了他舞台生活中繁忙的创排新戏的阶段。这一阶段,他排演的戏大致有四类:一是昆曲,如《思凡》等;二是穿老戏服装的新编戏,如《牢狱鸳鸯》;三是时装新戏,如《邓霞姑》等;四是古装新戏,如《嫦娥奔月》等。他同时用两条腿走路,在继承古典戏曲优良传统的前提下推陈出新,这是他舞台艺术生涯的第一次飞跃。

梅兰芳听从大家建议学习昆曲之后,很快就将《思凡》搬上了舞台。他自言:“我学的昆曲也有一定的秩序,这一出没有学会,或者学得不结实,我是不学第二出的。”并说,自己学的第一出昆曲就是《思凡》。到民国初年时,昆曲虽已衰落,但这一出戏,知道的人还是很多。因为这套曲子严格说起来,已经不能算是正宗的昆曲,它的作曲和填谱都不完全符合昆曲的规律。在叶堂编订的昆曲谱《纳书楹曲谱》中,这出戏被归在“时剧”类,大概是经由乱弹改造过的。它的句子朗朗上口,既好听,又好懂,像“小尼姑年方二八,正青春,被师父削去了头发……”,“只因俺父好看经,俺娘亲爱念佛,生下我来疾病多,因此上把奴家舍入空门,为尼寄活……”,这样的句子很多人都能随口哼哼出来。梅兰芳的文化程度并不高,好在,他身边的那一批朋友都是旧学素养颇高的人物,如黄秋岳、李释戡等人,他们常常为他讲解戏词,帮助他吃透剧情,把握人物性格。昆曲曲词文雅、词义深奥,没有一定的古文功底,很难看懂,更别说听懂,这也是昆曲逐渐失去市场的原因之一。在梅兰芳所学习过的昆曲中,只有这出《思凡》,不需要靠别人的讲解,他完全能够看懂,其文辞纯是简洁洗练的白话文,抒发出的情感却又如此感人,这一下深深抓住了梅兰芳,所以他开始学习昆曲第一出就选定了它。

《思凡》演尼姑赵色空不耐空门孤寂,描述她为终日念经的枯燥生活感叹伤怀,由怨而怒,经过思想上激烈的斗争,最终背叛佛门逃下山去的心理过程。该剧唱做繁重,全出100多句唱词,念白很少,由色空一人从头演唱到底。昆曲和京剧有所不同,它讲究的是“歌舞合一,唱做并重”,要一边唱一边做身段,嘴里唱的那句词儿是什么意思,就要用动作来告诉观众,所以,其身段尤为细致繁重。而在京戏里,夹杂在唱工里面的身段,除了带一点武的,边唱边做,动作还比较多些之外,大半是指指戳戳,比画几下,没有具体组织的。于是,在学《思凡》这出戏时,问题就来了。乔蕙兰年纪已经老了,教身段只能大致比画比画,一个身教重复教上几次,他就显出吃力和疲惫来,有些比较难做的身段,他教起来都有点哆哆嗦嗦地站立不稳了。这样,他只能尽可能地把步位和姿势做给梅兰芳看,梅兰芳看懂了以后,照样学着做给他看,有问题再反复修改。梅兰芳怕累着乔老先生,总是采用“我多做,他来改”的这种学习方式,所以,学这出戏颇为辛苦,也颇费时日。齐如山在回忆录中写道:他在帮助梅兰芳安插身段方面起了重要作用。在学这出戏时,是先请乔蕙兰排一遍,看看哪些地方需要安插身段,然后,他再根据词句的意义,重新设计身段,因为乔蕙兰虽然唱得好,但身段却一般,只是把拂尘向下,稍微转动转动就完了,戏界人说他就会和弄豆汁儿。经重新安插之后,身段比旧的还多,每句都有与之相符合的身段,不仅对体现人物的内心感情起到重要的作用,而且,载歌载舞,戏显然是“好看”多了。

按照齐如山所说,梅兰芳学习昆曲以及后来排演古装歌舞戏,几乎所有的身段都是他教的,这可能是有些夸大了自己的作用。但毫无疑问,齐如山是起过重要参考作用的。罗瘿公在赠齐如山的诗中有云:“齐郎四十未为老,歌曲并能穷奥妙。结想常为古美人,赋容恨不工颦笑。……颏下鬑鬑颇有髭,难为天女与麻姑。恰借梅郎好颜色,尽将舞态上氍毹。梅郎妙舞人争羡,苦心指教无人见。”虽然该诗有调笑色彩,有打趣齐如山的成分,却也指出了一个事实,梅兰芳的妙舞是由齐如山的“苦心指教”。梅兰芳在回忆录中提到,赵色空出场后的第一支曲子,“昔日有个目莲僧,救母亲临地狱门,借问灵山多少路,有十万八千有余零,南无阿弥陀佛”,表情、身段比较平淡,唱到“南无阿弥陀佛”,是站在台口的中间朝外双手合掌,唱完后,转身归座。齐如山站在旁边看他排戏,看到这儿,认为不够劲儿。他说:“最好从‘南无阿弥陀佛’一句当中,就要把小尼姑的烦恼作初步地透露,让观众明了这出戏的主题。”梅兰芳就根据这个意思,做了这样的改动:唱到“南无”两个字,先双手合掌,跟着走半个小圆场,绕到台的中间,皱一皱眉头,微露怨色,接唱“阿弥陀佛”。在“佛”字上双手重合一次,往外一推,配合了面部表情做出不耐烦的神气。这样一改,效果就有如“山雨欲来风满楼”一般,为下面情节的发展作了有力的铺垫,剧中人物的性格,也就比较统一而连贯了。

梅兰芳在《舞台生活四十年》中详细叙述了该剧的具体身段该如何去做,真正是句句都有身段,而且很多句子都是边走边唱,一句之中要变换多种身段。试举剧中赵色空决定逃下山去之后所唱“风吹荷叶煞”曲的前一句为例,这句曲词是“奴把袈裟扯破,埋了藏经,弃了木鱼,丢了铙钹”。“袈裟扯破”是把身子打偏,用右手的拂尘和左手的水袖同时向上一甩,表示扯破了袈裟。“埋了藏经,弃了木鱼”是转身向里,走到桌边,左面盖好经卷,右面推开木鱼。“丢了铙钹”是转身向外,出门,关门。“钹”字的行腔,是一句长腔,拖长了唱几板,所以关好门后,就在这句腔中走圆场。走的时候眼朝下,还要拣了路来走,才能表示出山路的崎岖。短短的四句曲文里面,要完成扯破袈裟、埋藏经、弃木鱼、出门、关门、走圆场这六种动作,时间上相当紧促,身段非快不可,但一快就容易慌张。或快或慢,都要随着腔走,跟音节融洽调和。所以,在昆曲中,如何让歌舞合一,这实在是很考验演员的功夫的。一句句动作分解开来,看上去似乎很容易依样画葫芦照着摆,但要做得从容自然、合乎音节,那就要靠平时的熟练,再加上多年的功夫与火候了。所以说,就算是有齐如山的设计指点之功,主要还是梅兰芳凭自己的天赋、悟性,再配合表情进行苦练才能体现这身段之美。

《思凡》在民国四年(1915)于吉祥园初演。该剧上演时,熊希龄、张謇、梁启超均坐在台前第一排观看,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所谓“第一流人才内阁”全体出动。熊希龄为内阁总理兼财政总长,梁启超为司法总长,张謇为工商总长兼农林总长,当时梁启超、张謇等人自誉为“第一流人才”,因此,有“第一流人才内阁”之称。张謇在观看此剧的次日,设筵邀请梅兰芳,并赠以亲笔书写的扇面。穆辰公《伶史》甚至说,梅兰芳因演此剧被张謇接见,“名遂震撼全国,名贵自尊,无异王者”。同年10月,外交总长曹汝霖举办祝寿堂会,即邀梅兰芳献演此剧。毫无疑问,梅兰芳演出此剧是相当成功的,一些老戏迷将他比拟为“同光十三绝”中的朱莲芬,认为他在剧中能歌善舞,“朱莲芬后,一人而已”。张豂子在剧评中说:“清歌妙舞,独步一时,不特唱工宛转悦耳,身段璨璀可观,且其绮年玉貌,亦歌场绝无仅有之美少年,以如此美貌,扮演妙尼,恰合‘辜负青春美少年’之意境。此等昆腔剧本,场子单简,而思想优美,饶有文学上之价值,与美术上之意趣,更得梅郎委婉演出,自然是锦上添花,有说不尽之美丽光彩矣。”

《思凡》上演取得了成功,梅兰芳跟着又上演了《金山寺》、《佳期》、《拷红》、《风筝误》等昆曲,无一不叫座。这更激发了他对于昆曲的兴趣,于是,从民国五年(1916)开始,很是集中了一段精力来学习昆曲。这年他特意从苏州请来了专职昆曲老师。刚开始时,他的昆曲老师主要是乔蕙兰,陈德霖、李寿山也指点一二,像《春香闹学》里春香的身段就是李寿山教的。后来,有两位老曲家,孟崇如和他的老师屠星之,他们喜欢拍曲子,唱着玩,常到梅兰芳家里来玩,也把他们的经验告诉给梅兰芳。屠星之建议梅兰芳专门请一位苏州的老师来教,这样在字音方面会有帮助。于是,经屠星之推荐,专程从苏州请来了谢昆泉。谢昆泉就住在梅兰芳家里,随时替他拍曲子,吹笛子。这时,梅兰芳已在芦草园买了一所由两座四合院并起来,在里边打通的大房子,比鞭子巷三条的旧居要宽敞多了。谢宝泉住在东院的西厢房,东厢房住的是国文老师。梅兰芳的日常生活很有序,一整天的时间都排得满满的,基本是:早晨7点起床,放鸽子,喊嗓子。上午学习昆曲。下午排练新戏。要是白天有戏,接着就是去戏馆演出。晚上,朋友们聚到一起,讨论有关业务上的事情。乔蕙兰是固定时间,每星期来三四次。梅兰芳的笛师陈嘉梁也常来他家为他理曲子。嘉梁是陈金爵的孙子,梅兰芳祖母的侄子,梅称呼其表叔,陈家是昆曲世家。就这样,几年间,前后一共学了六七十出昆曲,但常演出者,不过二十几出,在民国五、六年间,经常演出的是这样几出戏:《水斗》、《断桥》(《白蛇传》);《思凡》(《孽海记》);《闹学》(《牡丹亭》);《惊丑》、《前亲》、《逼婚》、《后亲》(《风筝误》);《佳期》、《拷红》(《西厢记》)。那些学会了而没有演出的戏,不是由于场子太冷,就是因为配角缺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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