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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兰芳和余叔岩的合作

作者:主编 时间:2022年11月28日 阅读:178 评论:0

1918年,梅兰芳离开双庆社改搭朱幼芬组织的“翊群社”(或写作“裕群社”),于6月26日在三庆园唱开锣戏。秋季,王毓楼和姚佩兰酝酿组织“喜群社”,约定要梅兰芳参加。两个社都把“群”字嵌在中间,乃因梅兰芳乳名群子也。从班社的命名就可以看出,梅兰芳这时是当仁不让的头牌演员,一切都以他为中心,故而梅兰芳虽不是班主,但他只要开口说话,别人就都得掂掂分量。

这一期间,比较重要的一件事是与余叔岩的合作。余叔岩经过近十年的蛰伏,潜心钻研,刻苦练功,已经练就了一副好嗓子,是时候东山再起了。但是,独木难成林,没有强有力的支持,尚难以腾飞。余叔岩左思右想,找到春阳友会(余叔岩加入的一个票房组织)的名誉会长李经畲,请他帮忙。李经畲是李鸿章的侄子,是北京城有头脸的人物,他找到冯耿光,说余叔岩此次重返舞台“只愿为兰弟挎刀,其他别无所求”。冯不能驳李的面子,便劝梅“扶余一把”。当时,翊群社已有头牌老生王凤卿,大家都觉得没有必要再加进一位老生,戏码不好分配,还要另增开支。王凤卿在提携梅兰芳成名上起过很大的作用,于情于理,梅兰芳都不能将其冷落一旁。但因有冯耿光的嘱托,梅兰芳力排众议:“我已经答应叔岩,你们务必把这件事办圆了。”后来商议的结果是,余叔岩加进来的条件是,戏码排倒第三,薪酬是王凤卿的一半,20元。在大家看来,余叔岩未必肯屈就,但余一口答应了这个略显苛刻的条件。李经畲还和冯耿光一起带着余叔岩去梅兰芳家,请梅兰芳多加关照。梅兰芳答应排几出和余叔岩共唱的对儿戏,好让余叔岩在大轴戏上露面。

要合作,就得选戏,这选戏,当然是一门大学问,既要发扬两个人的优长,还要看两个人的调门能否相合。而且,梅兰芳和王凤卿合作过的戏,自然是得避开。于是,余叔岩提出,想演《戏凤》(或名《游龙戏凤》、《梅龙镇》)。这一路子的戏,非王凤卿所长。梅兰芳爽快地答应了,只有一个小小的问题,因为当时演《戏凤》里的李凤姐,演员都是踩跷登台的,梅兰芳虽然练过跷工,却从不踩跷登台,那么,“大脚”李凤姐上台,观众是否会答应呢?梅兰芳觉得可以尝试一下。该戏唱红后,王瑶卿后悔不迭,自己也会唱这出戏,但就是因为不会踩跷,一直不敢把它演出来,如果当年大胆一试,以自己和谭鑫培的观众缘,也应该不会失败。

《戏凤》,从思想内容上来看,不是一出好戏,因为它表现的是皇帝调戏民间女子的故事:明代正德皇帝微服出游,偶遇酒家女子李凤姐,为她的美貌和憨态所吸引,用言语相挑逗,最后,吐露身份,封她为妃子。但这出戏的“戏眼”多,一个是风流天子,一个是娇憨少女,发生在两人之间的那种刻意挑逗和从容应付颇能满足观众窥探风流韵事的潜在欲望。因此,后来梅兰芳和孟小冬合演这出戏,一个以女扮男,一个以男扮女,可想而知,台下观众的癫狂。

决定编演这出戏后,由齐如山参照旧戏本编辑剧本,在排演过程中,一如既往,综合集体之力。除缀玉轩原帮人马外,还请来了当年看过谭鑫培和余紫云合演这出戏的内外行朋友,也请来了跟余紫云学过这出戏的票友陈子芳。在排戏时,旁观者均有发言权,随时提出问题,诸如台词不通顺,音节不好听,身段不好看等,扮演者则根据自己演唱时的体会斟酌听取,加以修改;演出之后,朋友们个个提出自己的观感,并转告他人的反映,以便在下次演出时再修改完善。经过反复多次的排练,二人配合得严丝合缝,戏界誉曰“一棵菜”,一棵菜者,好比一棵白菜,菜帮与菜帮之间,一点空隙都没有。二人分开后,此戏也就很少再演,因为和别人合作,再也唱不出那种过瘾的感觉。

余叔岩正式搭班出台是在1918年10月17日,第一天的打炮戏是《盗宗卷》,第三天就是和梅兰芳合演的《戏凤》。余叔岩一炮而红。《戏凤》这出戏也红了,在一次义务戏上,被安排在大轴子唱,半夜3点多才出台,第一舞台那么大的剧场,3000多观众,没有一个提前离座的,可见其叫座力量之大。排完《戏凤》,梅、余又合作排演《打渔杀家》。这是出老戏,是谭鑫培的拿手戏,前几年时,谭鑫培、王瑶卿还在第一舞台演过。梅兰芳自己在宣统末年、民国初年时也演过,他饰演萧桂英,曾得到王瑶卿的指点。珠玉在前,人们对谭、王的演出仍记忆犹新,余叔岩、梅兰芳不敢懈怠,加倍认真地对待这出戏,两人常常排戏排得废寝忘食。经过不断的打磨,渐渐达到了成熟阶段,臻于完美。梅、余合作的这两出戏,《戏凤》和《打渔杀家》,在当时的堂会戏、义务戏成为必演剧目,也成为很多戏迷口中津津乐道的盛世不再的辉煌。

梅兰芳在艺术上始终遵循精雕细琢这样一个原则,所以他的很多戏,都是越磨越成熟。他对自己的磨戏曾这样说过:“我常常这样来测验我的表演,一句腔、一个身段,凡是我感到别扭的地方,和一些懂戏的观众谈起来,他们往往也觉得不舒服。这里就有了问题,需要细加琢磨修改,在下一次演出时,再作体验。古人曾说:‘校书如扫落叶。’那意思是说,一遍一遍的校对,好像秋天树木落下的叶子,一边扫一边落是扫不净的。演员要想把一出戏演好,必须有扫落叶的精神,同时也要懂得辨别精粗美恶,不要想入非非地胡琢磨,那样会钻进牛犄角里去,或者把好东西顺手扫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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