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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兰芳和谭鑫培的故事

作者:主编 时间:2022年11月28日 阅读:164 评论:0

梅兰芳在搭桐馨社和杨小楼合作的同时,还搭了春合社与谭鑫培合作,白天在吉祥园唱,晚上在第一舞台唱。春合社也是俞振庭组织的,是主要为邀约谭鑫培而组成的临时性班社,共演了20场。谭鑫培到了晚年,不再搭固定的班社,哪家班社要请他,就用一个无主的旧班社的名义,先向“正乐育化会”申报开业,再临时邀一些其他行的角儿,如此凑足一台戏,唱过一期就结束。在春合社,是谭鑫培唱大轴,梅兰芳唱压轴(倒第二),有时也和谭鑫培合演《汾河湾》等作为大轴。在桐馨社,是杨小楼唱大轴,梅兰芳唱压轴,有时也和杨小楼合演《长坂坡》、《回荆州》等作为大轴。谭鑫培是爷爷辈,杨小楼是叔叔辈,他们都是艺术功力精湛、久负盛名的大师级人物。和他们同台合作,对梅兰芳的艺术又是一次锤炼和提升。梅兰芳曾深情回忆说,虽然自己是旦行,谭鑫培、杨小楼是生行,但从他们二位身上学到的东西很多很重要,“陪老辈好演员演戏,真有好处,他对人物性格的体会深,在表演上发挥出来的力量大,陪他演戏,你发出来的力量,也必然要比寻常的表演增加。我跟谭、杨两位老先生合演,每演一次得到一次的提高,这就是他们给我的精神感染起了带动作用”。

此时的梅兰芳,已经可以称得上是京剧界的“大腕”,单凭不管他演出哪一类的戏都能号召观众就可以这样说了。他演的传统老戏、昆曲、新编戏曲等,无一不叫座,更何况,他已创出自己的特色——他的古装歌舞剧《嫦娥奔月》、《黛玉葬花》开创了一个新的时代。他虽然仍屈居于“倒第二”的位置,只不过是由于戏界传统的势力过于强大,由于他所扮演的行当——旦行的地位仍敌不过生行而已,实际上他的叫座能力已经超过了谭、杨,他所需要的,只是等待时机而已。

梅兰芳陪谭鑫培在春合社唱戏,正好赶上了这位老艺人在舞台上的最后时光。这期合作后不久,1917年5月10日,一代伶界大王谭鑫培逝世。谭鑫培的死让梅兰芳追悔莫及,他后悔自己不该年轻无知,不该在谭鑫培舞台生命已经无多的日子里和他打对台戏。

在这之前,梅兰芳在搭双庆社时,有一次,俞振庭来商量,要求他把多时不演的头、二本《孽海波澜》分为四天演出。每天在这新戏头里加演一出老戏,如《思凡》、《闹学》、二本《虹霓关》、《樊江关》等戏。开戏馆的老板为了营业上的竞争,常喜欢变换新鲜花样以增加卖座率,梅兰芳也就不加考虑地接受了他的要求。却不料,那几天正是谭鑫培在丹桂茶园演唱的日子,贴出来的戏码都是他平常最受观众欢迎的戏。吉祥园和丹桂园同在东安市场里面,相距不远。估计是俞振庭听见谭鑫培在丹桂出演的消息,恐怕他的营业要受影响,所以想出来这样一个主意。结果,四天演下来,吉祥园的观众挤不动,丹桂园的座儿,则直往下掉,最后两天,更是寥落。过了些日子,梅兰芳和朋友们去逛戒坛寺,偶遇谭鑫培,梅兰芳赶快迎上去,恭恭敬敬地打招呼。谭鑫培笑着对他说:“好,你这小子,又赶到我这儿来了。”此话语带双关,梅兰芳回味过来后,深深自责,直到晚年他还为此事纠结,在口述回忆录时诚挚地交待秘书许姬传,“请您照我说的把它记下来,好让葆玖他们看看”:

按说我跟谭老板都是舞台上的演员,各唱各的戏,本来谈不到要什么你让我躲的,可是这一次的情形有点两样。因为他在晚年,是不常出台的了,我正在壮年,唱的日子多得很。当他偶然露几天,我不应该顺着俞振庭的意思,用新戏老戏夹着唱的新花样,来跟他打对台的。我不是错在答应俞振庭要求的时候,我是错在谭老板在丹桂贴演重头戏码以后,没有跟俞五交涉,变更我们预定的计划。其实等谭老板唱过了,不是还可以让俞五使上这个噱头吗? 我当时的确只顾了吉祥的营业,忽略了丹桂会受这样大的影响。后来事实已经告诉我们,他那边座儿不好,我还是咄咄逼人,不肯让步,使这位久享盛名的老艺人,在快要结束他的舞台生活以前,还遇到这样的一个不痛快。这无论如何是说不过去的。我今天承认这件事是我年轻无知,做得冒失了。

梅兰芳在这次对台戏中的完胜,用他自己的分析,并不是谭鑫培技不如人,谭鑫培的艺术,早就是登峰造极了。只不过,“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去看谭鑫培戏的,都是真正懂得欣赏京剧艺术的内行;而来看自己戏的,就是看热闹的比较多了。梅兰芳扮相佳、唱腔动听,又夹杂着老戏、时装戏一起演,内行欣赏他的唱腔、做派,外行看新鲜、热闹,可谓老少皆宜,雅俗共赏,因而受众面极广。傅斯年在提倡戏剧改良时也曾说,“听戏的人,大别分为两种。第一种人是自以为很得戏的三昧——其实是中毒最深的——听到旧戏要改良的话,便如同大逆不道一样。所以梅兰芳唱了几出新做的旧式戏,还有人不以为然,说:‘固有的戏,尽够唱的,要来另作,一定是旧的唱不好了,才来遮丑。’你想和这种人还有什么理论,然而娴熟旧戏的人,差不多总是这样思想。第二种人在戏剧一道,原不曾讲究,不过为声色的冲动力所驱使,跑到戏园里‘顾而乐之’。这种人在戏界里虽没势力,在社会上却占大多数,普通听戏的人,差不多总是这样。”梅兰芳在“打败”京剧界“第一人”时,没有自骄自满,仍能保持如此清醒的认识,是多么难能可贵,无怪乎他能一步一步走向成功。

其实,梅兰芳之大受欢迎还有时代背景方面的原因。1900年以前,受封建礼法的约束,人们认为女子进戏园看戏是有伤风化之举,戏园内不设女座。妇女若想听戏,只能赶赴堂会戏,因为请戏班到家来唱戏是难得的机会,会为家中女眷单独搭设女桌。在一些思想传统、保守的女性,即使连这样的堂会戏,也绝不涉足。然而,时代车轮的滚动是挡不住的,由于晚清民主思潮的影响,很多传统的思想束缚在悄然间慢慢开始解冻,从光绪末年到宣统年间,妇女进入戏园看戏,已然相习成风。但男女间还有一定的界限,男女分座,楼下男座,楼上女座。这一男女分座的界限,直到1922年9月开明大戏院建成正式开幕才被打破,该戏院首先实行全剧场内男女合座的办法。1930年,开始出现男女合演的班社,与此同时,在本年成立的中华戏曲学校始创了男女合校同班学艺的先例。至此,在剧院看戏,男女分座的陈规陋习才算是彻底废除了,即连像广和楼这样比较守旧的戏园也允许男女合座了。关于女性观众的加入对于京剧行当的影响,许姬传在《舞台生活四十年》的按语中有很中肯的分析:“民国以后,大批的女看客涌进了戏馆,就引起了整个戏剧界急剧的变化。过去是老生武生占着优势,因为男看客听戏的经验,已经有他的悠久的历史,对于老生武生的艺术,很普遍地能够加以批判和欣赏。女看客是刚刚开始看戏,自然比较外行,无非来看个热闹,那就一定先拣漂亮的看。像谭鑫培这样一个干瘪老头儿,要不懂得欣赏他的艺术,看了是不会对他产生兴趣的。所以旦的一行,就成了她们爱看的对象。不到几年工夫,青衣拥有了大量的观众,一跃而居戏曲行当里重要的地位,后来参加的这一大批新观众也有一点促成的力量的。”

这一时期,不仅仅只有女性观众乐于看漂亮的脸孔,男性观众也是如此。爱美之心,人孰无之? 曾经有论者批评民国初年的戏剧界有重色轻艺的新倾向,评剧家们的眼光专注重于容貌的美丽,只要容貌美丽,不论是男演员还是女演员,都吹捧不已,此乃整个戏剧界的退化。所以,谭鑫培曾感慨地说:“男的唱不过梅兰芳,坤伶唱不过刘喜奎,戏饭不好吃了。”这个“唱不过”当然不是指演艺水平,而是指叫座力。这颇从一个侧面说明了当时社会之心理,所以,这一时期,王蕙芳、朱幼芬、贾璧云等具有姿色的青年男旦都在被捧之列,遗憾的是,他们后来在艺术上没能精进,遂被时代淘汰。还活跃在台上的老一辈旦角演员,虽唱工了得,却都已年华老去,芳菲不再,在艺术上也很难再有新的创造力。如路三宝,顾颉刚说他“以季隗就木之年,犹勉强涂脂粉登场,虽鹃声啼老,身世甚悲,而枯喉不润,动作渐僵,听来观来总难慰意”。再如陈德霖,梅兰芳唱《祭塔》,张豂子评价说:“盖兰芳此戏,不独其音调动听已也,其扮像尤能动人,音已美矣,而益以色之美,乃愈增其全部之美感,此则陈石头犹有愧色者也。石头唱腔诚美矣,而吾人但能闭目细听,偶一张目,见此绉额攒眉之老人,则美之感觉,瞬为锐减,不若坐对兰芳,可兼擅耳目之福也。”此一时期,惟始创“花衫”行当的王瑶卿在艺术上颇有创造力,也深受观众欢迎,然而就容貌言之,也已是“徐娘半老”,“老态如村妪,面无余肉”,终究敌不过梅兰芳的“绮年玉貌”,而且,王瑶卿后不幸而中年“塌中”,息影歌坛。此时,除女伶外,放眼梨园旦行,已经没有可以和梅兰芳较力的演员了,尚小云、荀慧生、程砚秋等人都还出道未久,不足以与梅兰芳相抗。

1917年底,因谭鑫培之逝,“伶界大王”的称号空了出来,《顺天时报》举办剧界大王、坤伶第一、童伶第一的选举活动,梅兰芳以232865票荣膺“剧界大王”之号,刘喜奎以238606票获“坤伶第一”,尚小云以152525票获“童伶第一”。我们可以看到,这里的三个“大王”,都是旦行人物,这也充分反映出人们观剧风尚的改变。虽已贵为“大王”,但梅兰芳要走的路还是很长、很长,在一些仍视旦行为贱业的保守人士看来,梅兰芳的当选主要是凭他的青春美貌,甚至有人说梅、尚二人的当选,“此诚伶界之巨耻奇羞”。青春不常,红颜难驻,这个“大王”的称号能不能经得住时间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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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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