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年7月1日,当战争的阴云还笼罩着欧亚大陆之时,美国新罕布什尔州布雷顿森林却是阳光明媚,鸟语花香。美国、英国、苏联、中国、印度等44个国家的代表团在此聚集一堂,举行“国际货币金融会议”。7月22日,会议通过《关于建立国际货币基金和重建与发展银行的协议》(又称《布雷顿森林协议》)。
随着同盟国在战场上频频告捷,美英两国为争夺战后国际经济的主导权,着手思考并筹备有利于自己的国际货币一体化方案。美英两国早在1943年之前就分别推出怀特计划和凯恩斯计划,阐述各方对战后国际货币一体化的主张。
美国的怀特计划是由财政部长摩根索及其顾问亨利·怀特主持完成的。怀特从政前曾在大学任经济系主任,早在30年代中期便参与了美英法三国货币协定的制定工作,深得摩根索的信赖。在摩根索的领导下,怀特早在珍珠港事件爆发一周后,便开始“准备一份有关建立盟国间稳定基金的备忘录和计划”。1942年4月,怀特提出《有关联合国安定基金与同盟国复兴开发银行之初步试案》计划送交美国政府有关当局传阅。5月15日,摩根索就建立联合国安定基金和复兴开发银行问题,正式向罗斯福总统提出建议备忘录,并附有建立两个机构的具体计划。同年7月,美国政府将怀特计划中有关安定基金的部分送交英国政府有关当局。11月,怀特访英,与主持英国战后国际货币一体化计划的凯恩斯及英国财政部其他官员商讨,怀特返美时,将凯恩斯计划(1942年11月9日修订本)携带回国。其后,又将安定基金方案屡次修改,于1943年7月10日完成怀特计划的最后修订本。
怀特计划的主要内容为:建立推动国际货币合作的常设机构——国际安全基金;基金由黄金、各国通货及政府证券构成;各会员国须缴付一定金额;基金管理由董事会负责;基金取货币单位为unitas,其价值等于纯金
1371/4喱(因基金不管理黄金,而当时的黄金管理者为美国当局,所以unitas的金价值,实际上是美元的价值,换言之,unitas是美元的化身)。
凯恩斯方案是英国在与美国对战后国际货币体系的交涉中提出的对案。在交涉过程中,怀特的方案始终占上风,最后形成的国际货币基金基本上以怀特的计划为蓝本,当然也考虑了凯恩斯方案中的一些构想。凯恩斯计划主张建立国际清算联盟,以固定的(但仍得更改的)金价值为国际性银行货币的价值;成员国可在国际性银行自行透支等。
怀特计划和凯恩斯计划出笼后,美英两国关于战后国际货币计划的会谈进入正面交锋。1943年9月,美英双方开始在华盛顿举行正式会谈。在会谈之前,英方已基本同意以怀特计划为实现战后国际货币合作的基础。美国方面趁热打铁,在认缴基金等方面达成一致后,立刻与英国于1944年4月21日发表联合声明。美国迫不及待地要求英方同意发表共同声明,除想快刀斩乱麻外,还担心国内反对意见时间一长有可能占据上风。
联合声明发表后,美英两国马上着手准备召开国际会议,确立战后的国际货币基金体系。1944年6月下旬,美英等有关国家在美国大西洋城举行预备会议。1944年7月1日,44国代表团参加的正式会议开幕。其间讨论解决的主要问题是汇率、过渡时期期限、英镑余额、银行、认缴份额以及国际货币机构的位置等。英国代表团临行前,接到政府4项指令:即要求增加一项附加条款,保留成员国必要时经与基金组织协商对其汇率行使主权的权力;接受所建议的机构将以事先做出安排以克服英国过渡时期的困难为前提;可兑性条款应载明履行可兑性义务不包括以往积累的英镑余额;过渡时期应为5年。
在重建与发展银行问题上,凯恩斯与财政大臣会商,修改了怀特的银行计划,提出一项新的建议草案,规定了贷款不附带购买条件等原则。在大西洋城,美国接受了该方案。在布雷顿森林会议上,凯恩斯又借直接主持银行问题讨论的职位,保证了英国修改草案为大会所认可。
在过渡时期问题上,美国开始坚持3年,英国表示难以接受。最后美国被迫让步。
美英两国争论的焦点在汇率和基金组织及世界银行的位置问题上。在汇率问题上,美国仰仗加拿大代表支持,反对过分强调各国主权,认为这将触及到基金组织的基础。怀特指出,由于先前规定单方面贬值10%以及此后一俟通知基金组织可再行贬值10%,他在国内已招致批评,无法再行让步。英国由于英联邦内的澳大利亚和印度的支持,也不示弱。最后,双方只得相互妥协,规定除非是纠正根本性不平衡所必需,成员国不得改变汇率。如需变更,当事先通知基金组织。如变动不超过10%,基金组织当无异议;如超过10%,则需基金组织同意后方可变更。在基金组织和银行机构设在何处的问题上,美国提出,应设在认缴资本最多的国家。英国后来在这个问题上做了体面的让步,声明“两机构设在何处应参考其他国际组织的位置”。
整个会议期间,最为棘手的是认缴基金份额的分配。美国代表团知道国会可能同意美国的认缴额为27.5亿美元,为了使美国控制20%以上的投票权,就必须限定基金总认缴额,而其他国家则力图获得尽可能多的认缴额。美国预见到各国之间会有一番争吵,就暗中留了一手,公开讲总认缴额为80亿美元,实则确定最后限度为84亿美元,偷偷地将多出的4亿美元在幕后交给有关国家,以促成协议的签署。苏联代表要求将其认缴额从9亿美元增加到12亿美元,美国马上欣然认可。孰料,会议临近结束时,苏联代表又提出减少认缴额。为了打破僵局,美国接受苏联要求召开代表团团长会议寻求解决办法。印度、中国、波兰等国表示愿意增加认缴额,弥补苏联反悔的数额,会议决定由中、印、美等国分摊。苏联代表也感有失脸面,便请示国内,苏联外长莫洛托夫答复:“同意认缴12亿美元。”当摩根索在会上宣布苏联这一决定时,会场报以热烈掌声,成为此次会议最富戏剧性的时刻。
《布雷顿森林协议》的签署,标志着以美元为支柱的国际货币体系的正式形成,确立了美元在战后国际货币体系中的霸主地位,使美国在战后的世界经济事务中独领风骚几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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