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外学者论毛泽东与马克思主义

自学术界开启毛泽东研究以来，真正有价值的研究成果似乎都无法回避在马克思主义系谱中定位毛泽东的问题，不管是采用文本研究取得的成果，还是采用结构性研究取得的成果。而这个问题在国内研究看来似乎已经是无可争议的问题。或者说，在这个问题上，中国化马克思主义的思想集成之毛泽东思想，是对马克思主义的继承与发展。我们在强调毛泽东思想的马克思主义性质的同时，又认为它是对马克思主义的发展，因为它涉足了马恩列经典作家所从未及至或及至不多的中国问题域。

在国外的研究中，相当一部分学者认为“毛主义”不属于马克思主义系列，或者认为它们之间存在着比较显著的差别，这也是所谓的“异端说”。“异端说”的出现，跟西方学术传统存在着很大的关联。一般而言，国外学者展开毛泽东研究时很少或几乎不考虑政治意识形态的因素，有的只是西方科学主义学术传统或人文主义学术传统。尼克·奈特就针对这种“异端说”形成的历史特点指出：“对于中国毛氏研究的学者来说，重要的是要记住他们的西方同行们基本上不分担中国学者对马克思主义的承诺，而这一事实影响着西方毛氏研究的内容和途径。”这句话深刻地揭示了国外学者的毛泽东研究同中国学者的区别，揭露了区别和差异背后的深刻根源，也暗含着对西方学术研究风格的沾沾自喜。

虽然西方学术研究存在着自己的“独特魅力”，但在面对毛泽东与马克思及其主义的关系的问题时，国外学者同中国学者一样面临着一个相同的基本问题，即如何理解马克思主义的问题。值得注意的是，国外学者有时并不用直接表述的方式来强调这个基础问题，他们往往会把马克思主义置于西方广阔的学术传统内进行理解，用各种社会思潮的立场和方法对马克思主义进行解读。在国内研究中，这个问题也是一个很艰巨的问题。我们不仅对于马克思以后的马克思主义庞杂的流派体系的研究不够充分，而且更为严重的问题在于，即使在关于马克思本人的“本原型”马克思主义问题上竟然也存在争议。当学术界在“回到马克思”与“发展马克思”两条大的路向上寻找着马克思及其主义在当代的“出场路径”时，潜在地意味着马克思及其主义在当代似乎已经处在了“缺席”与“不在场”位置上。

历史性地看，国外毛泽东研究也有其政治背景，也是从政治需要的角度展开的，受西方各自国家社会环境、社会发展等方面的制约，同时也受我国国内研究的影响。20世纪二三十年代就有国外学者亲自到我们国内来了解和接触毛泽东，当然那时的政治意图还不明显。随着一代又一代国外学者的努力，目前来看，国外毛泽东研究已经展示出丰富多彩的研究成果和研究特色。就毛泽东与马克思主义的关系这个问题来看，首先，它不满足于对毛泽东思想仅仅从政治角度进行的简单理论定位毛泽东个人的思想，而要进行“补充式”研究。“毛主义”概念的提出本身就是针对毛泽东与传统马克思主义的差别的，“毛主义战略的实质是在一个纯粹农民群众的基础上强制推行一个按照列宁主义原则组织起来并因信奉马列主义某些基本原理而获得生命力的政党。”其次，国外毛泽东研究存在着扩大毛泽东思想与传统马克思主义差别的倾向。当他们试图比较“毛主义”与马克思主义之间关系时，存在以下问题：第一，“毛主义”概念的合法性值得怀疑，把毛泽东思想上升到了一种“主义”的地位，与马克思主义平起平坐，这就是在主张毛泽东思想与马克思主义存在着质的差别性；第二，国外毛泽东研究领域的学者们对马克思主义的理解存在着可疑之处。什么是马克思主义？毫无疑问，马克思恩格斯当然最有发言权，因为以他们名字命名的这个理论无疑是具体系统的，也就是说，他们已经提出了这一理论体系当中稳定不变的可靠的“质的规定性”。即，基本立场、最抽象层次的观点与基本方法，这些是不可变的。因此，从最一般的层次上抽象概括马克思及其主义时，不能不使理论的独特面目模糊起来，越来越缺少个性化色彩。一种理论只要仍然在经验的范围内生成，它就不得不面对新经验与旧经验的冲突。这种冲突无疑会使理论在“量”上形成波动。这即是发展。一旦理论完成了质上的变化，就意味着旧理论的消亡。毛泽东思想之所以仍然属于马克思主义的范畴，就在于它能保持“质的稳定性”。

毛泽东与马克思及其主义关系的复杂性还在于种种非马克思主义甚至反马克思主义思潮的影响，它们也公然打着马克思主义的旗号而不为人们所发觉，原因就在于对马克思主义的质的规定性的描述上不够清晰，甚至模糊。质的规定性一旦被突破，便意味着质变形成，便意味着旧事物完成了代谢，我们必须把握住理论质变的临界点，把握好“度”。国外毛泽东研究恰恰在这个方面出现失误，相当一批历史学家或政治学家在研究毛泽东与马克思主义关系时，采用了经验主义的研究方法，粗暴地对待“毛主义”与“马克思主义”，在“毛主义”研究方面，他们从仅有的一些文本出发，得出“毛主义”这个概念的具体内涵。在“马克思主义”研究方面他们几乎就是凭主观印象的漫画式勾画，相当一部分学者把苏联共产党对于马克思主义的“意识形态”式的解释模式当成是唯一正统的解释，他们首先在判断毛泽东思想是否是马克思主义所依据的参照系上就存在问题。

为了从深层逻辑层面准确把握毛泽东，勾画出具体真实的毛泽东思想形象，国外毛泽东研究在这个问题上展示的成果，值得我们去仔细考究它的价值和意义。笔者以为，在这个问题上西方毛泽东的研究从整体上集中于以下几个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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