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冕之王” 是一种对记者工作特征的比喻,在中国共产党延安整风时期受到批评,被认为是资产阶级的新闻意识,是脱离人民群众的主观主义、宗派主义的表现。中共中央机关报 《解放日报》 刊发数篇文章,严厉地批评了 “无冕之王” 思想。
19世纪英国 《泰晤士报》 的多位主笔卸任后成为内阁成员,由此记者被冠以 “无冕之王” 的美誉。(参见董璐《传播学核心理论与概念》 122页,北京大学出版社2008年版) 随着西方新闻观念传入中国,中国早期报人邵飘萍曾说过 “‘布衣之宰相,无冕之帝王’,为时时闻诸世人所与新闻记者之尊称”。当时人对无冕之王的认识,源于他们对记者 “内圣外王” 职业角色的自我想象。(参见姜红 《现代中国“无冕之王” 神话的建构与消解》,《新闻传播与研究》 2012年第3期)
1942年2月初,毛泽东先后发表了 《整顿党的作风》 和 《反对党八股》 的演说,标志着延安整风运动的普遍展开。可是,中央机关报 《解放日报》只把这两次重要的讲话刊登在第三版的右下方和左下角。3月8日,毛泽东给 《解放日报》 题词 “深入群众,不尚空谈”。3月16日,中央宣传部发出《为改造党报的通知》,要求检查和改进党报。于是,《解放日报》 开始改版,就党报的性质,如何加强党报的组织性、群众性、战斗性,建立新文风等方面发表了一系列文章。其中,“无冕之王” 思想作为一种对新闻工作的错误认识受到批判。
1942—1943年 《解放日报》 先后发表了四篇文章,批评 “无冕之王” 思想。1942年9月22日,延安 《解放日报》 发表由博古撰写的社论 《党与党报》,该文重点谈了党报的性质以及如何办好党报的问题。在讲到党报工作人员应如何工作时,文章谈道: “党报工作人员对于党的每一个工作部门,对于各种实际工作中的同志,不可以自以为是,做 ‘无冕之王’,而应该去做 ‘公仆’,应该要有恭谨勤劳的态度。” 该文首次明确提出党报工作者要摒弃 “无冕之王” 思想,树立 “公仆” 意识。
《解放日报》 1942年11月17日的社论 《给党报的记者和通讯员》 指出,党报的党性是靠新闻工作者的工作来体现的。资产阶级记者和党报的记者及通讯员有本质不同,资产阶级记者是为个人或小的同人报纸集团,实际上是为资产阶级工作; 党报的记者和通讯员是为党和人民工作。“无冕之王” 思想具有虚伪性、欺骗性,只是资产阶级随意利用的工具。“资产阶级的记者通讯员,把自己看成高于一切,自命为 ‘无冕之王’ ……其实,在一般资本主义社会中,所谓 ‘无冕之王’,却毫无尊严可言,当剥削者认为他还有用的时候,就雇佣他,一旦用不着他了,就挥之使去,这就迫得 ‘无冕之王’ 不得不替剥削者服务。‘无冕之王’ 好像是很自由的,其实他的自由绝对不能超出他的雇佣者所容许的范围,是受到严格限制的。”文章指出,党报的记者通讯员应自称为 “公仆”,公仆就是不依照个人兴趣和为个人利益或少数人的利益办事,而是为人民办事。文章还指出 “不去问人,自以为是,随随便便,任性做事” 都是党性问题,只有所有的记者通讯员深刻反省,认清了每一个主观主义,党报才能具有完全的党性。
刊登社论 《党与党报》 的 《解放日报》 1942年9月22日头版
1943年6月10日,《解放日报》 发表文章 《政治与技术——党报工作中的一个重要问题》,批评“技术第一、政治第二” 的思想。文章认为,“技术第一、政治第二” 是反对党性、群众性和战斗性的口号。其反对群众性的集中表现和危害就是 “无冕之王” 思想,文章揭示了 “无冕之王” 思想的主观主义本质。文章谈到,照着 “技术第一、政治第二”的口号,具有新闻技术的人就是 “无冕之王” 了,有了对报纸一切工作生杀予夺的权力。而 “这种‘无冕之王’ 的思想,既是主观主义的又是宗派主义的,说的更坏一点,是一种 ‘军阀’ 的思想”。“新民主主义的报纸应当是为新民主主义服务的,新民主主义社会的主人是人民,首先是工农兵,报纸应当是他们的公仆,而不是他们的 ‘皇帝’。” 文章号召新闻工作者不要模仿所谓的名记者,要立志做“一名工农兵的记者,一个新型的记者”,与工农兵密切结合。
1943年9月1日,陆定一在 《解放日报》 上发表了 《我们对于新闻学的基本观点》 一文。陆定一在这篇文章中提出 “新闻的本源是事实” “事实是第一性的,新闻是第二性的” 等重要观点。他还阐述了通过依靠群众来获得真实新闻的途径与方法。他强调要把专业的新闻工作者和非专业的新闻工作者结合起来,反对把二者分裂开来,并认为,国民党反动派向记者灌输反动的思想,捧他们为 “无冕之王” 的目的是让记者为其服务。“国民党反动派,特别是那批反共特务,他们企图对新闻工作者灌输一种反动的思想,使他们自己认为自己是与众不同的人,叫他们与人民远远的分裂开来。” 捧的同时也用“杀” 的手段,所有这些手段的目的,“就在于使新闻工作者形成一种 ‘报阀’,甚至成为一群丧尽天良的特务,脱离人民,脱离现实,而还自以为是,唯我独尊,这样好心甘情愿给反动派新专制主义者当作反革命的工具使用”。
对 “无冕之王” 思想的批判,明确了党报记者的角色是人民公仆,是党和人民的喉舌,明确了党报的记者要与人民群众密切结合,要具备为革命献身和为人民服务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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