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开始登上政治斗争的舞台

大学毕业后，鉴于普鲁士当局加紧压制民主主义运动，马克思放弃了到大学执教的计划，决定投身反对普鲁士专制制度的政治斗争。在这期间，他接受了费尔巴哈的唯物主义思想影响。

1842年2月，马克思撰写了第一篇政论文章《评普鲁士最近的书报检查令》，揭露了普鲁士新的书报检查令的虚伪本质，主张废除反动当局施行的书报检查制度，明确表达了革命民主主义的立场。

1842年3月，马克思开始为自由资产阶级的报纸《莱茵报》撰稿；同年10月，担任该报编辑，更加尖锐地批判普鲁士的专制制度，捍卫民主自由。马克思在办报期间接触到的社会现实和物质利益问题促使他深入研究经济关系和社会关系在社会生活中的作用。在马克思主持下，《莱茵报》越来越具有鲜明的革命民主主义色彩。普鲁士当局对此惊恐不安，采取严厉手段进行压制，并于1843年4月1日查封该报。

1843年5月，马克思来到莱茵省小城克罗伊茨纳赫，6月与燕妮完婚。在这里，马克思研究了法国、英国和德国的历史著作以及早期资产阶级著作家和法国启蒙思想家的政治理论著作，并作摘录和笔记。1843年春夏，马克思撰写了《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在这部著作中，他批判了黑格尔在国家问题上的唯心主义立场，得出了不是国家决定市民社会，而是市民社会决定国家的唯物主义结论。在这期间，他与青年黑格尔派代表人物阿尔诺德·卢格商量去巴黎创办革命刊物《德法年鉴》，“要对现存的一切进行无情的批判”，“通过批判旧世界发现新世界”。

1843年10月底，马克思和燕妮来到巴黎。在这里，马克思对资本主义制度和法国工人运动进行实地考察，并对资产阶级政治经济学和各种社会主义学说进行深入研究。1844年2月，《德法年鉴》创刊号出版，马克思发表了《〈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和《论犹太人问题》，阐明了宗教解放与政治解放、政治解放与人的解放的关系，提出了消灭私有制和“向德国制度开火”的任务，并首次论述了无产阶级的历史使命。这些思想标志着马克思完成了从唯心主义向唯物主义、从革命民主主义向共产主义的转变。马克思在巴黎写的《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是马克思主义形成阶段的一部重要著作，他从唯物主义和共产主义的立场出发初步阐述了新的经济学观点、哲学观点和共产主义理论观点。

1842年初，马克思撰写政论文章《评普鲁士最近的书报检查令》，批判普鲁士反动专制制度；3月起为《莱茵报》撰稿，10月被聘为该报编辑，随即移居《莱茵报》所在地科隆。《莱茵报》是莱茵省新兴资产阶级创办的带有自由主义倾向的日报。在马克思影响下，报纸越来越具有鲜明的革命民主主义倾向。在《莱茵报》工作期间，马克思直接面对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开始接触并探究涉及劳苦大众切身利益的实际问题。他对林木盗窃法和摩泽尔河沿岸地区农民状况的研究，成了促使他去研究经济问题的最初动因。（01-04）

01．19世纪中叶的科隆

02．19世纪40年代的科隆街景

我曾不止一次地听马克思说过，正是他对林木盗窃法和摩泽尔河沿岸地区农民状况的研究，推动他由纯政治转向经济关系，并从而走向社会主义。

——恩格斯1895年4月15日给理·费舍的信

03．1842年10月16日出版的《莱茵报》，载有马克思《共产主义和奥格斯堡〈总汇报〉》一文。

04．马克思1842年初写的第一篇政论文章《评普鲁士最近的书报检查令》，发表在《德国现代哲学和政论界轶文集》。图为该文集扉页。

05．24岁的《莱茵报》主笔（中国画）邵飞

任何真正的哲学都是自己时代的精神上的精华，因此，必然会出现这样的时代：那时哲学不仅在内部通过自己的内容，而且在外部通过自己的表现，同自己时代的现实世界接触并相互作用。那时，哲学不再是同其他各特定体系相对的特定体系，而变成面对世界的一般哲学，变成当代世界的哲学。

——马克思《〈科隆日报〉第179号的社论》

马克思在《莱茵报》发表了一系列文章，猛烈抨击普鲁士专制制度，公开维护劳苦大众的利益。在《摩泽尔记者的辩护》一文中，马克思指出酿酒农民贫困的真正原因在于普鲁士君主制度本身。在《关于林木盗窃法的辩论》一文中，他谴责莱茵省议会为维护林木占有者的利益而欺压贫苦人民的行径。马克思对社会现实问题的深入研究，为他向唯物主义和共产主义立场的彻底转变作了准备。马克思的文章不仅体现了鲜明的革命民主主义政治立场，而且体现了他对理论与实践关系问题的哲学思考，这种深刻的思考在《集权问题》和《〈科隆日报〉第179号的社论》等论文中有集中的反映。（05-09）

06．19世纪40年代摩泽尔地区砍柴的贫苦农妇

07．摩泽尔地区农民酿酒的情景

08．发表在1842年10月25日《莱茵报》附刊上的《关于林木盗窃法的辩论》一文

09．发表在1843年1月15日《莱茵报》上的《摩泽尔记者的辩护》一文

一个时代的迫切问题，有着和任何在内容上有根据的因而也是合理的问题共同的命运：主要的困难不是答案，而是问题。因此，真正的批判要分析的不是答案，而是问题。……问题是时代的格言，是表现时代自己内心状态的最实际的呼声。

——马克思《集权问题》

普鲁士当局把马克思主持编辑的《莱茵报》视为对现行制度的最大威胁，决定查封《莱茵报》，而报纸的出版人和一些股东也对报纸的思想倾向不满。鉴于这种情况，马克思1843年3月18日发表辞职声明，明确指出，现行书报检查制度是他辞职的原因。1843年4月1日《莱茵报》被反动当局查封。（10-12）

10．被缚的普罗米修斯（19世纪40年代石版画），图中被缚的普罗米修斯暗喻被普鲁士当局查封的《莱茵报》，松鼠喻指普鲁士文化大臣艾希霍恩，它牵着的普鲁士鹰正在啄食普罗米修斯的心脏。

11．1843年3月18日《莱茵报》上刊登的马克思的辞职声明：“本人因现行书报检查制度的关系，自即日起，退出《莱茵报》编辑部，特此声明。马克思博士。1843年3月17日于科隆。”

12．《莱茵报》的葬仪（当时讽喻《莱茵报》被查封的石版画），图中左边三个掘墓者是普鲁士主管书报检查的大臣：穿着僧侣法衣的松鼠是指文化大臣艾希霍恩；带着天平和剑、眼睛蒙着布条的是司法大臣米勒；另一个是内务大臣阿尔宁-博伊岑堡。棺材里躺着《莱茵报》。站在棺材旁边的是被严加管束的科学，以及戴着手铐和嘴套的反对派报刊的代表。站在台阶顶端光轮中的是弗里德里希二世，下面是弗里德里希-威廉四世，他正在修剪普鲁士鹰的翅膀。

13．忠贞的爱情（水粉画）张文新

马克思原打算在柏林大学毕业后回特里尔与燕妮结婚，但由于放弃了去大学执教的计划，加上父亲去世后家庭经济状况不佳，不得不延缓婚期。1843年3月他被迫退出《莱茵报》编辑部，5月来到莱茵省的小镇克罗伊茨纳赫。当时燕妮和她的母亲住在这里。6月19日，马克思和燕妮举行了婚礼，两人在这里度过了几个月的新婚生活。（13-16）

14．1840年前后的克罗伊茨纳赫

15．燕妮1843年3月初写给马克思的一封信，信中表达了对马克思的挚爱和思念。

16．马克思和燕妮的婚约（1843年6月12日）

为了解决使我苦恼的疑问，我写的第一部著作是对黑格尔法哲学的批判性的分析，这部著作的导言曾发表在1844年巴黎出版的《德法年鉴》上。我的研究得出这样一个结果：法的关系正像国家的形式一样，既不能从它们本身来理解，也不能从所谓人类精神的一般发展来理解，相反，它们根源于物质的生活关系。

——马克思《〈政治经济学批判〉序言》

在克罗伊茨纳赫居住期间，马克思继续进行紧张的理论研究工作，他研究了有关国家问题的理论和历史，作了大量摘录，写了五本笔记并着手批判黑格尔关于国家和法的学说，撰写了《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在批判黑格尔唯心主义哲学的过程中，马克思从费尔巴哈的著作中得到很大启发。（17-20）

17．乔治·威廉·弗里德里希·黑格尔（1770-1831），德国唯心主义哲学家，德国古典哲学的主要代表。

18．马克思《黑格尔法哲学批判》手稿

马克思认为费尔巴哈的“划时代的”世界历史作用，就在于他坚决同黑格尔的唯心主义决裂，宣扬了唯物主义。

——列宁《卡尔·马克思》

19．路德维希·费尔巴哈（1804—1872），德国唯物主义哲学家，德国古典哲学的代表人物。

20．马克思《克罗伊茨纳赫笔记》中的两页

21．共赴巴黎（石版画）文国璋

新思潮的优点又恰恰在于我们不想教条地预期未来，而只是想通过批判旧世界发现新世界。

——马克思1843年9月给阿·卢格的信

马克思退出《莱茵报》编辑部以后，普鲁士当局曾企图以官位收买马克思，但他不为所动。1843年10月，他与燕妮一起毅然离开德国前往巴黎，开辟新的斗争道路。他们在巴黎居住到1845年2月。在此期间，马克思与阿尔诺德·卢格一起筹办并出版《德法年鉴》。（21-23）

22．巴黎田凫路38号，马克思1843年10月至1845年2月寓居于此。房子现已翻修。

23．19世纪40年代的巴黎

马克思在1844年2月出版的《德法年鉴》上发表了《〈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和《论犹太人问题》。在这两篇文章中，马克思阐明了宗教的社会根源和本质，提出了推翻德国封建专制制度的战斗任务，论述了革命理论同革命实践相统一的思想，揭示了资产阶级民主、自由和人权的历史局限性和虚伪性，强调消灭私有制并对社会进行革命改造是实现人的解放的根本途径，同时首次明确地阐述了无产阶级的历史使命。

这两篇文章表明马克思已经完成从唯心主义向唯物主义、从革命民主主义向共产主义的转变。这种世界观和政治立场的彻底转变不仅对马克思的一生，而且对整个工人阶级的解放事业都具有深远的意义。（24-27）

24．阿尔诺德·卢格（1802—1880），德国政论家，青年黑格尔派代表人物；1843—1844年同马克思一起筹办并出版《德法年鉴》。

25．《德法年鉴》第1—2期合刊，1844年2月在巴黎出版。

批判的武器当然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物质力量只能用物质力量来摧毁；但是理论一经掌握群众，也会变成物质力量。理论只要说服人，就能掌握群众；而理论只要彻底，就能说服人。所谓彻底，就是抓住事物的根本。而人的根本就是人本身。

——马克思《〈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

26．《德法年鉴》刊载的《〈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

27．《德法年鉴》刊载的《论犹太人问题》

弗里德里希·恩格斯是当代社会主义最杰出的代表人物之一，他在1844年就以他最初发表在马克思和卢格在巴黎出版的《德法年鉴》上的《国民经济学批判大纲》引起了注意。《大纲》中已经表述了科学社会主义的某些一般原则。

——马克思为恩格斯《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发展》1880年法文版写的前言

1844年2月出版的《德法年鉴》还发表了一篇重要文章，题为《国民经济学批判大纲》。这篇文章评述了资产阶级政治经济学的起源和影响，分析和批判了它的主要范畴，提出它是资本主义私有制的理论表现，同时揭露了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矛盾，强调只有消灭私有制、全面变革现存的社会关系，才能消除资本主义造成的灾难。这篇文章对马克思的政治经济学研究产生了重要影响，马克思作了详细摘录，给予高度评价，赞誉它是“批判经济学范畴的天才大纲”。

这篇文章的作者是弗里德里希·恩格斯（1820—1895）。恩格斯出生于德国巴门市。由于目睹资本主义制度的种种弊端和劳动群众的深重苦难，他很早就立志进行社会变革，并走上探求科学真理的道路。《国民经济学批判大纲》标志着恩格斯完成了从唯心主义向唯物主义、从革命民主主义向共产主义的转变，同时，这篇文章的发表也成为马克思与恩格斯从相识到相知的契机。不久以后，马克思就同恩格斯密切合作，为无产阶级解放事业并肩战斗。（28-29）

28．弗里德里希·恩格斯（1839年的画像），《德法年鉴》的主要撰稿人之一。

29．《德法年鉴》刊载的恩格斯《国民经济学批判大纲》和《英国状况。评托马斯·卡莱尔的〈过去和现在〉》

马克思在巴黎深入研究了资产阶级政治经济学和空想社会主义的著名代表人物的著作，研究了法国革命史，考察了法国工人运动，还经常参加工人集会。1844年5—8月，他撰写了一部未完成的著作《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这部著作反映了他对哲学、经济学和共产主义理论的许多新思考和新见解，是马克思主义形成阶段的一部重要著作。（30-37）

30．亚当·斯密（1723—1790），英国经济学家，资产阶级古典政治经济学的代表人物。

31．大卫·李嘉图（1772—1823），英国经济学家，资产阶级古典政治经济学的代表人物。

32．昂利·圣西门（1760—1825），法国空想社会主义者。

33．沙尔·傅立叶（1772—1837），法国空想社会主义者。

34．罗伯特·欧文（1771—1858），英国空想社会主义者。

我们且从当前的国民经济的事实出发。

工人生产的财富越多，他的生产的影响和规模越大，他就越贫穷。工人创造的商品越多，他就越变成廉价的商品。物的世界的增值同人的世界的贬值成正比。劳动生产的不仅是商品，它还生产作为商品的劳动自身和工人，而且是按它一般生产商品的比例生产的。

——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

35．巴黎工人集会的情景

从异化劳动对私有财产的关系可以进一步得出这样的结论：社会从私有财产等等解放出来、从奴役制解放出来，是通过工人解放这种政治形式来表现的，这并不是因为这里涉及的仅仅是工人的解放，而是因为工人的解放还包含普遍的人的解放；其所以如此，是因为整个的人类奴役制就包含在工人对生产的关系中，而一切奴役关系只不过是这种关系的变形和后果罢了。

——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

36．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笔记本Ⅰ中的一页

37．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序言的第1页

马克思寓居巴黎期间，经常同工人运动活动家和社会主义著作家来往，著名革命诗人亨利希·海涅也是马克思家的常客之一。海涅经常征求马克思对自己作品的意见，得到马克思的启发和帮助。他高度评价以马克思为代表的德国共产主义革命者，认为他们是最有才能的思想家和最有魄力的人物，未来是属于他们的。马克思在同这位诗人的交往中也深受教益。在他后来被驱逐出巴黎时写信给海涅说：“在我要离别的人中，同海涅离别是最令我难过的。”（38-39）

38．亨利希·海涅（1797—1856），德国诗人，革命民主主义运动的先驱，马克思一家的亲密朋友。

39．海涅在马克思家做客（素描）茹科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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