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人道主义同医德的产生、发展和转归的关系,即医学人道主义。医德的核心就是人道主义或人文主义,因为医学就其本质来说就是全民性的,人类的每个成员都要患病,也都要治病的。出于保存生命的本能,人类需要医药;出于治病的需要,人类必须互助。以人道主义为核心的医德,有人称之为医学人道主义或医学人文主义。
医学人道主义同人道主义不同。表现是:①形成的历史条件不同。医学从巫术分开时起,医学人道主义就出现。基本思想是尊重人的生命,关心人的健康,同情患病的人。它来源于生命神圣。②追求的目的不同。医学人道主义追求的是对待患者热情、平等。近代西方医学人道主义渗入人权思想,但仍然强调医务人员的家长主义。③社会作用不同,医学人道主义带浓厚的技术性,只适合医务工作领域。
在中国,医学人道主义经历了萌芽阶段;原始阶段;封建主义阶段;资本主义阶段和民主革命社会主义阶段。
医学人道主义的萌芽 在中国始于西周。主要的特征是:①人的发现。治病时人与兽开始分开,护理时按君臣、父子礼制。医分三等六级,治分五科,庶民的医疗地位已不同于兽类。中士为食医(为王室的饮食疗食服务)和疾医(给平民治病),下士为兽医、疡医。一般平民的价值提高。“父为疾饮药,子先尝之。”②人的价值的提高。人的价值首先是奴隶主和封建领主阶级的价值,其次是庶民(自由民、农奴、农民),不包括奴隶(下等庶民)。马王堆出土的有《养生方》和《胎产方》(《五十二方》)。《山海经》中记载的药物有强壮药25种,避孕药2种,防疫药4种,美容药2种。人的范围已向自由民、农奴扩大。王公、贵族不必避孕,农民、自由民防疫比贵族更迫切。③生命价值的发现。认识了胎教,追求长生的炼丹术开始。“大任之孕文王,视听言动必出于正”(《礼记》)。大任是文王的生母,妊娠时视听言正都十分正派。《札记》还说:“雷将发声,有不戒其容止者,生子不备。”西周始有炼丹治疮疡的,此后五毒散转为轻身不老。医学人道主义萌芽阶段还未形成医德思想。所谓人的发现、人的价值或生命价值的发现,首先是或主要是奴隶主阶级或封建领主阶级的人的发现。
原始医学人道主义 即朴素医学人道主义阶段是春秋至秦汉时期。在伦理学方面是孔墨董仲舒时期,在医学上是黄帝内经
伤寒论时期。仁是孔墨时代的产物,孔子是从人发现了仁。孔子说: “人而无恒,不可以作巫医。”(《论语·子路篇》)孟子说:“无伤也是乃仁术也。”(《孟子·梁惠王篇》)成于战国、秦汉间的《黄帝内经·素问》表述了原始医学人道主义思想是“天复地载,万物悉备,莫贵于人。”“人之情,莫不恶死而乐生。”《素问》要求医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知人事。”张仲景《伤寒论》提出“爱人知人”,“爱己知己”,反对“孜孜汲汲,唯名是务。”治病不分贫富贵贱,“上以疗君亲之疾,下以救贫贱之厄。”
原始医学人道主义带空想性。自春秋至秦汉,人的价值十分低微。原始医学人道主义之所以带空想性是因为理想与现实矛盾,治序目的与治疗手段矛盾。春秋至秦汉,职业医生出现之后,巫、医开始分离,一方面反对信巫不信医,以求职业保障;另方面要得到报酬,以维持生计。医生只是下流社会中人,只是医匠,没有社会地位,最初为流动医生,故称行医。职业医生只在商业城市中流动,适应病家所患病种的需要,有什么病治什么病。都市经济发展,医生坐堂,仍然不免要求利。医生互相争夺病人。医生尽管有崇高的目的,但技术落后。
封建的医学人道主义 以孙思邈为代表。基本思想是善同一等,即人人平等,不分贵贱、贫富、长幼、美丑、怨亲、善敌、华夷、愚智,八方平等。封建的医学人道主义充满迷信色彩,带欺骗性。主要是:①宣传因果报应,“人行阳德,人自报之。人行阴德,鬼神报之。人行阳恶,人自报之。人行阴恶,鬼神害之。”②宿命论。求子的人要先知夫妻的本命是否五行相克,否则“子不可得。”③男权思想。所谓“御女术”,就是讲究男女交接的方法,以补男子之身。④宣传禁咒可避邪、梦鬼。
市民阶级医学人道主义 出现于明末(15~16世纪)资本主义萌芽之时。基本观点是:①受明朝理学致良知认识论的影响,把仁看作是先验的道德规范,称为仁义、天道、无良、仙道、医道。②致良知要先读儒书。陈实功说:先知儒理才能知医理。③反对庸医骗人、误人。龚信列举了庸医的十大罪状。④新的医患关系不是商品交换关系,患者不能倚财求医,医者不得谋财诈骗。⑤反对歧视妇女。龚廷贤反对在暗室或隔着帏幕替妇女诊病。⑥反对滥用药物,不滥用人参等贵重药物讨好病家和掩饰自己的低能。
市民阶级医学人道主义比封建医学人道主义有较少的空想性和迷信性,但同样带虚伪性和欺骗性。市民阶级医学人道主义不信因果报应但信天命和仙道。李时珍的《本草纲目》还有咒语,商品经济的医德就是要承认医患关系是商品的买卖关系。市民阶级的医学人道主义还不敢承认这种赤裸裸的金钱关系。明朝自朱元璋开始便用恶刑惩办庸医,误人致死者以过失杀人论罪,不准行医。“故违本方,作疗疾病而取财物者,计赃准窃资论;因而致死及因药杀人者斩。”严厉的法律并没有改变庸医遍地的状况。16世纪以后的医德说教也不能根本改变。
资产阶级医学人道主义 半封建半殖民地的中国也曾引进资产阶级医学人道主义。1932年的《上海医师信条》和1935年《广济医刊》刊载的《医师信条》,反映了资产阶级医学人道主义的基本思想。
革命人道主义/社会主义人道主义 中国医务工作者在革命战争时期创立的革命人道主义思想,在社会主义建设时期得到进一步丰富。这种革命人道主义思想成为更高阶段的医学人道主义。其特点是:①以唯物史观为指导,克服旧医务人道主义的迷信性,同宗教神学彻底决裂,不同于信仰上帝的思想体系。②以消灭阶级剥削制度为基础,克服旧医学人道主义的空想性,以集体主义为核心,不同于强调个人价值的思想体系。③以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作基本原则,克服旧医学人道主义的虚伪性,不同于悲天悯人或恩赐观点的思想体系。④医学人道主义被赋予新的内容:革命的同情心、精湛的技术;对投降、服法的敌对分子予以人道待遇;爱国主义与国际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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