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于19世纪三、四十年代的英国反谷物法运动是新兴的、在政治上无权的工商业资产阶级与经济地位逐渐衰落但仍掌握着国家政权的地主贵族间的一次斗争。它反映了工业革命引起的工业化所带来的社会结构的变化,以及在这种变化中新兴的工商业资产阶级与传统的地主贵族间的利益冲突和调整,而这种利益的调整最终是有利于力量日益壮大的工商业资产阶级的,这也表明了历史发展的趋势。
谷物法是一项对谷物贸易进行管制、调节的法律。在18世纪早期,国内外的形势迫使英国在1815年颁布了谷物法[1]。实际上,英国对谷物贸易的管制早在16世纪之前就存在。这一时期的谷物法主要是通过管制谷物的进出口来保持消费和生产间的平衡。16世纪以后,由于重商主义在欧洲的流行,英国的谷物法也转而鼓励谷物出口,限制进口。到18世纪中后期,工业革命带来的工业化以及人口增长使英国由谷物出口国变为了进口国。虽然英国的农业技术在18世纪有了巨大的进步,但仍满足不了工业化和人口增长的需要,每年都需要进口大量粮食。英国的农业越来越受到来自东欧和北欧地区所生产的廉价粮食的冲击,因此,英国政府采取了对本国农业实行保护的政策,即对谷物设立了一个目标价格,当谷物价格低于目标价格时,政府就禁止谷物进口或对进口谷物征收高关税。这种状况一直维持到19世纪初。
而19世纪初拿破仑对英国实行大陆封锁更加剧了英国政府对本国农业的保护。这是因为拿破仑于1808年开始对英国实施的大陆封锁使英国的粮食进口几近中断。与此同时,英国国内又偏偏在1809年和1810年连续两年遭受粮食歉收,“致使粮价从封锁前的66先令飞涨至1810年的117先令”[2]。粮价的飞涨使得越来越多的人,特别是地主贵族认为有利可图,纷纷投资粮食生产。然而,拿破仑战争结束后,英国又在1815年取得了粮食的大丰收。这使得投资粮食生产的地主们损失惨重,纷纷破产。为了保护贵族地主的利益,英国政府于1815年颁布了谷物法,限制来自外国的廉价谷物对本国谷物的冲击。根据谷物法的规定,在小麦价格未达到每夸脱80先令时,不允许进口外国粮食。这个谷物法的颁布人为地使谷物价格维持在比较高的价位,很明显是保护地主贵族的利益,因而遭到了来自商人、行会组织和其他许多人的反对。在1828年,威灵顿就迫于压力修改了谷物法,制定了浮动进口税,但这没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1832年的议会改革使工商业资产阶级获得了选举权,政治地位有所提高,但在议会中仍是土地贵族占据优势,并掌握着国家政权,继续实行有利于土地贵族利益的政策。而工商业资产阶级力量的不断壮大,也使他们有了更强大的实力为维护本阶级的利益而与土地贵族进行斗争。这两个阶级的斗争焦点逐渐集中到了谷物法上。
同时,英国的古典经济学也为资产阶级的反谷物法提供了理论依据。工业革命的开展使英国的经济得到了飞速发展,随着经济的发展,特别是自由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思想领域的自由主义思潮也随之出现。在经济学领域,亚当·斯密和大卫·李嘉图发展了英国的古典经济学理论。古典经济学家推崇自由放任的经济政策。他们认为市场经济是一种“自然秩序”,因为,人有利己主义本性。而市场的调节就像一只“看不见的手”调节着生产的分工和商品的交换。正是有了这只“看不见的手”,人们才能够通过商品的生产和交换来满足自己的需求。而这只“看不见的手”不是人的主观臆造,而是一种“自然秩序”,因而具有极大的优越性。所以,在经济问题上,政府应该让市场发挥其调节功能,实行自由放任的经济政策,不要干预经济活动。因此,古典经济学家们强调自由竞争和自由贸易,反对经济的保护主义政策,特别是对农业的保护。因而,谷物法——这项维护土地贵族利益的保护主义政策成为古典经济学家批判的对象,这为反谷物法运动提供了经济学上的理论依据。
在这样的背景和条件下,反谷物法运动于19世纪30年代后期在英国开展起来。
[1]关于英国1815年颁布谷物法的具体背景和原因可参看黄少安、郭艳茹:《对英国谷物法变革(1815—1846)的重新解释及对现实的启示》,载《中国社会科学》,2006年第3期。
[2]黄少安、郭艳茹:《对英国谷物法变革(1815—1846)的重新解释及对现实的启示》,载《中国社会科学》,2006年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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