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现代航空学一瞥

我们这些选择航空事业的人，天生就热爱航空事业。我们都明白，文明、交通、国防和所有事业的发展，都要依靠运输。运输不仅是陆地的问题，也不仅是水面、山脉和沙漠的问题，还是空气的问题，大气包围着地球。

我们爬到了4400英尺的高空，而且我们还将爬得更高。空中的运行路线是没有限制的，唯一的阻碍是载油量和发动机的性能。关于这两个问题，现在飞机的载油量正在与日俱增，发动机发生故障的概率越来越小。我可以肯定地说，加一次油，飞机能环球飞行。

众所周知，航空学是新近产生的科学。我们都知道，发动机的发展，令我们能征服天空，现在我们使用的是具有气缸、连杆、曲轴、凸轮轴以及多种齿轮机构的汽油发动机；未来，我们将拥有更好的动力装置，它更轻、更可靠，会进一步增强我们在空中活动的能力。

自莱特兄弟第一次成功飞行之后，战争为航空迅速发展提供了机会。在战争中，航空成为唯一的空中运输手段，它能够运载观察员，也能运载机关枪或者炸弹，所以，它很快就占据了重要的军事地位。

航空最先被用作运载观察员，他再将敌人活动的情报传回。之后，航空用于空中扫射。最后，它被用来投掷爆炸物。在战争期间，一条绝对的原则确立起来了，即如果你不能控制天空，就无法作战，你的地面部队就无法抗击拥有绝对制空权的敌人。事实上，如果一方在临近战争前失去了航空力量，对方军队一定能在短短数周内赢得战争，这是毋庸置疑的。

航空部问世以来，地面军队的行动能被敌方飞机侦察到，地面军队就无法在白天活动。没有航空兵配合的攻击，是无法顺利进行的。

欧洲战争是一场由地面力量决定胜负的战争。与地面作战有关的很多物资都要靠海上运输，但最后的决战是在陆上进行的。英国控制着海洋，即使它遭到了德国潜艇的攻击，也损失不少，但是它的海上霸权地位从未动摇。在这次战争中，航空兵得到了发展，在陆上和距作战基地短距离的范围内作战。那时，飞机平均距离机场大约60英里，航空兵的装备、训练和使用方法都是按这种特殊情况来考虑的。

经过不断发展，航空兵已经能在水面上作战。这时期，我们应用“水锤”原理作战，即利用水本身的动力作为冲击，这很快就达到了爆破弹的最大效力。如果我们将500磅TNT炸药投射到街道上，能造成一定程度的破坏，在此基础上再增加炸药量，破坏程度不会有太大差别，但是如果我们将炸药投入水中，就能获得完全不一样的效果，所获得的爆炸效果可能是常规爆炸效果的3倍。也就是说，这种巨大爆炸力能将船炸沉。

空中力量在海上和陆地上都得到了发展，但它在控制水域方面更强于控制陆地。

欧洲战争以来，美国从为国家运输和经济发展的目的出发来发展军事装备。1923年2月，笔者与指挥官克里斯蒂从底特律飞往加拿大的博登营，再从博登营骑马和乘雪橇前往火车站，后一段路程仅仅8公里，但这8公里所用的时间，与我们从底特律乘飞机飞行200英里到达博登营一样长。

曾经，一匹马在山间小道只能载1000磅，最多日行20英里，现在有了空运，可以毫不费力地运载1000磅货物日行400英里，甚至能达到1000英里。不考虑费用的话，我可以，在华盛顿吃早饭，到代顿吃午饭，同天晚上在芝加哥、底特律或密尔沃基吃晚饭。这没什么稀罕的。养一匹马一天需要一两美元，而一名旅客乘坐那些退役的飞机只需花60美分，我与克里斯蒂从底特律飞到博登营的费用，约合每英里1美元20美分。我们乘坐的飞机是军用飞机，马力很大，我和克里斯蒂可能只占了三四十马力。在空中，用100马力能运载超过一匹马在地面拉走的东西，而每天运行的距离大约是马的30倍。

如果求快，那么空运是货运的首要选择。可能你还在犹豫，因为你听说了飞行事故。即使在军事航空中，事故也常常发生，因为军事航空需要的是高速度和大运载能力。为了执行任务，我们需要不分昼夜地在任何天气条件下飞行，在任何不适合的地方降落。这是军事航空的通用原则。

商业航空就不一样了，我们能组织安全的空中航路，成立气象机构预报天气情况，建设好临时机场，运营记录、货运量、正点率、客流量，都比火车可观，这一切都有统计数据为证。

航空用于民用，有多种用途。例如，国土测绘。美国曾花了巨大资金进行了多年时间的测量，最后也只完成了国土的40%。现在，我们可以使用200架装有特殊装备的飞机，把每个点联结起来就可以测量整个国土，这种方法比其他方法更精确，而费用只需其1/10或1/5，所需要的时间不超过两年。

1919年，我们派遣了一个飞行中队执行巡逻工作，这支中队由15架飞机组成。农业部称，仅在1919年夏天，我们为其节约的钱超过了政府当年在航空上的投入。之后，航空被更广泛地应用于森林巡逻。

我们还曾为农业部进行了一些土壤测量工作，根据航拍相片中土壤呈现的颜色和一年之内不同时期植物的特性，就可得知需要什么肥料，最好种植什么作物。利用航空，我们还能查清作物的生长情况，以及排水系统、供水、虫害区域和许多其他影响农业的情况。它的这种测量，将成为农场竞赛的刺激因素。

我国虫灾频发，果树林尤其严重，为此，我们可以从空中喷洒农药，消灭害虫。

现在，我们正在研究空中货物运输的问题，我们举行了邮件运输和投递的会议。4年前，我们开辟了纽约至旧金山的航线，我们花了24小时，就完成了从美国东海岸到西海岸之间的航行。之后，我们开始进行机场建设工作，还建立了空中交通管制体系。

起初，我们只在白天使用飞机，后来，一部分公路装上了路灯以供飞机夜间飞行，现在全部航线都实现了照明装置，飞机很快就能以准确的时刻表飞行。午夜，邮件从纽约出发，早上5点在芝加哥投递，之后再飞往夏延，最后到达旧金山。

目前，我们很少在气温极低的地区飞行，不过，这些困难肯定是能克服的。穿越阿拉斯加和加拿大都已经取得了很大的进展。我们已经成功地在-60℃的条件下飞行了。

最大的问题其实是风暴和雾。通过实践，我们也已经了解到不少有关大气的新知识。飞机能不能克服这些障碍，关键在于有无气象勤务机构和飞机是否装备良好的导航仪表。另外，为了克服这种障碍，我们需要良好的无线电系统。没有无线电系统就不能完成任务。

在欧洲，强国组织空军的目的在于，它能在战时立即投入战斗。欧洲国与国之间边境线毫无屏障，这对发展空中交通非常有利。空中力量需要组织良好的空中航线，为了开辟此后的空中航线，各国都为航空公司提供津贴，有的国家津贴甚至高达该公司航线建设费用的一半。这种航线，无论是战时还是平时，都能使用。战时，商业航空能为空军提供熟练的飞行员和机场。商业竞争将促进航空科学的发展，这要比政府组织的研究快得多。因为这些原因，欧洲国家正竭力地鼓励建立民用航空和商业航空。

航路津贴的原则有以下两种。第一，如果某公司要开设一条某地至某地的航路，并能提供符合政府要求的装备，这些装备在国家紧急情况时可以用于军用，政府将承担一半置办装备的费用。

第二，如果飞机用于商业交通，政府按该公司雇用的飞行员数量、机务人员数量、载客量、货运量和运行速度给予一定的津贴。公司必须有5%的纯利润，如果公司实际盈利超过5%，政府从津贴中扣除超过数额。

我们对飞机的要求为，一方面，它能在战争爆发时就立即投入战斗。如果在欧洲开战，则应该在两周内集结地面部队于前线各地。需要动用火车、汽车运送军队到达作战地区，然后展开以便作战。另一方面，飞机可立即进攻。下一次战争，飞机的活动半径会扩大，它不用总在60英里内盘旋，它可以远离基地作战。

欧洲的空军和民间航空关系很紧密，他们能采取各种办法将民用空中力量立刻转化为进攻力量。

就连在北极也能建立航路，除了林场外，飞机可以在任何地方降落，水道、湖面和几乎每个地方都有可用的着陆场。

许多年前，我进入阿拉斯加，我在上育空架设电报线。当时人们普遍认为，这项工作应该只能在夏天进行，因为冬天太冷了。结果，我在夏天取得的进展很小，驮着各种设备的牲口陷入没膝深的沼泽。到了冬天，冰雪覆盖，牲口运输设备就快多了。于是我们变成了冬天工作，最后成功地完成了任务。

我相信，北方冬季更适合运输。目前，汽油发动机只能在温暖条件下运作，但我认为，我们将来一定能解决这个难题，我们一定能使它适合在寒冷气候下工作。

从白令海峡到亚洲，只有短短52英里，在北美与亚洲之间的公海，冬天正好结冰。我们也能取道格陵兰岛前往欧洲。航空为地理知识的发展，起到十分重要的作用。飞机比其他交通工具便利，因为它能通过空中直线到达目的地。关键在于很好的组织——一两架飞机就能了事的想法是行不通的——我们需要事先组织好航线、通畅的无线电通信手段、可迫降的机场。事实上，我们已经沿着这个方向去做了，在冬季，我们出动飞行中队在雪地里建立机场并通过空运进行补给。一架运输机可以运输1.5吨重的货物，从基地到距离250英里外的作战部队间来回飞行，这只需要一天时间。如果活动半径更大，飞机的效率还会提高。

我要再说说飞艇。事实上，只有一个国家深入研究过它。1792年，法国的一只气球随着革命军进入比利时。拿破仑在埃及也曾使用过气球。美国南北战争时期，气球也被用于作战。在欧洲大战之前，德国已经利用飞艇安全地运送了将近20万旅客。有统计数据表明，一艘大型飞艇能满载货物飞行500多英里，每英里的费用仅为3.5美分。

每当讨论飞艇使用的现实性时，总绕不开终点站的费用问题。纽约中央火车站连同其他设备费用约2亿美元；芝加哥湖滨站及其设备费用为6000万美元；华盛顿的小火车站及其设备费用为3000万美元。与这些车站相比，一个飞艇站的费用少多了。利用飞艇运输时，没有轨道保养和其他与铁路相关的花费。建造一个能容纳5艘飞艇使用的航空站，大约需要500万美元，5艘飞艇在纽约和芝加哥之间往返运行，运载人数与现在全部快车的运载量相当。

英国人在飞艇研制方面已经取得了很大进步，可以使飞机在飞艇上起飞降落，虽然他们从未有效地降落过，但他们已经完成了降落的所有试验。因为缺少经费，他们不得不中止探索。我们如果沿着他们的脚步继续前进，肯定能顺利地在飞艇上降落飞机。

氦气研究进度令人满意，通过使用氦气，一种更为有效、安全的运输工具诞生了。

现在，我们拥有两种发展得相当成熟的空中航行工具。一种是飞机，另一种是轻于空气的飞艇或其他航空器。飞机依靠自身的动力，发动机功率越大、体积越小，飞机的速度越快。飞艇需要一种轻于空气的介质。目前，这两种航空器都未达到最佳的状态，都还需完善。

至于第三种空中运输工具，就是我们所说的直升机，它完全依靠机械工具上升并能自己垂直上升和降落。我们已经经过了多年试验，解决了不少疑难问题。一种实用的直升机已经出现了，它可以垂直起飞，从一地飞往另一地。直升机与飞机不同，飞机需要一个相当大的着陆场，而直升机只需要很小一块区域就能着陆。无论从军事观点还是商业观点上看，直升机都大有可为。

最近还出现了一种滑翔机。它依靠上升气流来升高。我们正在研究上升气流方面的问题，以增强我们对大气的认识，并期待能造出更好的翼型。我们鼓励发展滑翔机，这对飞行员是一项很好的训练，花费不多但能对航空发展做出重大贡献。

我的问题的核心是，一个国家必须拥有一支用于防御的军事航空力量。一个没有空军的国家和一个拥有强大空军的国家对抗是毫无希望的。商业航空已经发展到乘飞机旅行的费用是乘火车或轮船的2倍。战争以来，航空费用减少了2/3。

一些地方采用空中运输更划算，可以算算，从北冰洋的马更些河口运输某种货物到有火车站的地方需要花费多少钱？途中损失多少？因运输速度慢使货物滞留一定时期的资金利息又是多少？例如，运输价值昂贵的皮毛，空运将比现有的运输工具可靠得多。

筹办商业航空之前，需要做好调查，以明确接下来需要完成哪些准备工作。程序应该是，先找货源，再找飞机。在你没有货物可运的时候，就想着在沙漠中建一条铁路是不是很愚蠢？这个道理看似简单，但过去有很多人都是这样做的。这也是商业航空为什么难以成功的原因之一。

我大声疾呼，政府需要做调查，然后明确地告知民众，什么东西更适合航空运输。例如，有些邮购商店不得不利用汽车、火车、轮船把东西送到顾客手中，可能用飞机运送会更经济。

懂得经营的人仔细研究以后，航空运输就能得到发展，事实上，航空的发展比现有的任何运输工具都快。数年之内，我们可以期望从美国经北极到欧洲、亚洲的航线，以及经南美洲和南极大陆到澳大利亚和非洲的航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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