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中的柯岩爽朗乐观,贺敬之幽默风趣,两人的生活中充满了欢声笑语,相声大师侯宝林曾对贺敬之说:“您其实应该搞我们这一行。”有次司机、秘书跟柯岩学英文,不知是谁打开了客厅空调,贺敬之觉得很冷,可他不会调,又不好意思去打扰大家,只好忍着挨冻。后来他冷得实在受不了了,就走到大家跟前,一摊手,一耸肩,学着外国人的腔调说:“我很冷啊。”把大伙儿逗得捧腹大笑。
贺敬之与柯岩
贺敬之和柯岩对朋友们非常真诚,大家都喜欢去他们家做客,一聊就聊到晚上十一二点。说是做客,其实轻松随意,到了饭点儿,有什么吃什么,很快贺家就成了一个“大众食堂”。如果谁有困难了,柯岩第一个跑去帮忙,她极富同情心,看不得别人受苦,用她那火一般的热情,温暖着身边的朋友。她的热心事迹不胜枚举:冯牧一直孤身一人,“文革”前柯岩就照顾冯牧,给他买大衣。冯牧后来患白血病,在北京很难治,柯岩就去外地找医生给他看病;听闻内蒙古作家张长弓患心脏病,柯岩向他索要了病历,很快张长弓就收到一大兜难购的良药和营养品,柯岩还请北京名医给他开来了中药方;井岩盾是贺敬之和柯岩的老朋友,1964年突发脑溢血去世,在之后两年里,柯岩先后给井岩盾的遗孀送去八百元,这对井家是雪中送炭,而那时柯岩的母亲已瘫痪,家里用钱的地方很多,生活一点也不宽裕;小区的门卫和家里的保姆,柯岩都视为知心朋友,专门写文章称赞他们的美德……
如果可能,柯岩真希望这些朋友能永远相伴。可惜,正因着短暂、因着有限,生命才显得格外美丽和脆弱。1976年10月18日,柯岩接到郭小川的女儿郭岭梅(小名梅梅)从安阳打来的电话,梅梅在电话中一边抽泣着一边说:“爸爸走了,是一场意外,呜呜……”
柯岩的眼泪“刷”地一下流了下来,郭小川是她与丈夫贺敬之的共同朋友,两家住上下楼,平时就像一家人一样亲热。“郭小川特别可爱的一点是当官不像官。在他们这一拨中,柯岩最小,他一直像对待小妹妹似的对待柯岩。”贺敬之夫妇也不把他当官来看,而是当作真诚的朋友。
“不可能,怕是个误会吧……”丈夫拥着她安慰道。果然,两天以后他们看到郭小川的亲笔信,说他很快就要回京。两人大喜,以为雨过天晴。可转眼间,郭小川意外离世的消息就被正式发布——那封信是郭小川离世之前发出来的。夫妻二人泪如雨下,此时,“‘四人帮’已经粉碎,战友在欢庆胜利的时刻倒下了”,叫人怎能不扼腕叹息。在抒情诗《又见蔗林》中,悲痛的柯岩用如泣如诉的诗句表达她对好友的追思:
又见蔗林,又见蔗林,
如对故人,如对故人!
小川,小川,
曾记否?记否
当年,你我三人
追随将军万里行……
……
先到虎门,后到厦门,
东临大陈,西出玉门……
碧海万顷,风舞舰旗,
大漠孤烟,行行脚印。
一路同行,啊! 一路同行,
江山万里觅忠贞。
……
啊,但愿人长久,
永生在诗文。
但愿人长久呵,
青春永铸在诗魂,
如我故人,如我故人。
……
1980年3月8日,贺敬之和柯岩的老朋友李季因心脏病发作而撒手人寰,这仿佛在他们夫妻二人头上又响起一个晴天霹雳。柯岩在《哭李季》诗三首中表达了她的深切哀思:
而你,李季!
去得那样匆促,
就像给了我们一个霹雳……
可是,你知道么?
紧跟着霹雳来的——
是悲伤,是痛惜,是诚挚的泪雨……
诚挚的泪水,
从来只流给
有意义的生命。
安息吧,李季!
你的生命短促,但
你——是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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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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