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 报
“八一三”抗战以后,苏浙两省重要城市,几无幸免敌机之残暴轰炸,“断壁残垣”,随处可见,无辜平民,惨死于敌弹之下者,更不知凡几! 记者于迭次通讯中,先后道及,兹复有难胞,自火坑逃出,谈及无锡等地惨象,爰将拉杂再志于左:
(无锡)无锡城厢房屋毁者累累,有数处几不辨路径,情形虽与外间知者略同,惟损毁程度实则轻者,盖所谓幸存区域并非完全完整,类多存毁相间,所谓损毁区域,则已一片焦土,北门塘上沿街两边房屋,均遭烧毁,稍北进则有幸存房屋,江阴巷已无道路可辨,陶仞千房屋全毁,交通银行报载未烧,其实只留门面,系钢筋水泥未倒耳,该区向系银行钱庄林立之区,现在断垣残壁之中,暴露之保险箱颇多,大桥街上各洋货铺,绸缎局,均只剩一片瓦砖。时和绸缎局高楼亦已付之一炬,现城中已稍有居民,但以一切不便,故泰半仍散居乡间,不愿回城,无锡“维持会”已成立,由张桐律师(日本留学生)及杨蔚章(杨翰西之子)等主持。
(严墓)自嘉湖相继失陷后,该镇亦数受虚惊,敌军由震泽来此索取食物,居民皆纷避四乡,乡绅朱元直组织“维持会”,会址设南棚区公所。
(荡口)无锡荡口初甚安谧,但镇上存有大宗食盐,致启敌军之忌,乃于十一月十四日有数敌机飞往轰炸,结果仅在市稍毁屋数间,余无损失,实际荡口四面环水,市镇颇小,无足轻重也,迨我军由常熟撤退,及敌军蹑踪前进,取道该镇时,当地颇受惊慌,厥后苏锡相继失陷,该镇附近之甘露、羊尖等处,略受损失,然西仓一带尚称平安,嗣以该镇存盐关系,现由敌军留兵十余名常驻盐栈看守存盐。
(梅村)国军于去年十一月二十三日奉命后撤,翌日有少数敌军进村,因气候酷寒,生火取暖,不慎失火,一时红光四射,延烧一夜未熄,北起大桥华森泰强义茂,南迄救熄会同香齐,该镇精华成灰烬,邻近四乡,尚称安逸,惟盗窃小偷,时有所闻,吕巷上强家桥一带,幸乡保长维护得力,并组织巡防队,专为梭巡穷盗,故最称安全,最近梅村南新街及河东湾等处,镇上及四乡,赌风甚炽。
(堰桥)堰桥西街关帝庙邮政支局等两旁商店住宅二十余间,尽付一炬。东街西河南村汤寿生等数户,全毁无存。西河沿范翰修等住宅烧去一部,所有屋内什物被洗劫一空,胡元吉药号药宝书等住宅大半炸毁,镇东西胶山,中峰三茅殿,及南麓真武殿一部焚烧,刘巷刘汉文制种厂全毁,南头东旺(长安桥附近)两村已成焦土。仓桥六堡里西高里等地及山东之姑亭庙,损失较轻,长安桥镇曾发生激战,敌军竟将全镇精华,焚烧无遣,镇上房屋,十室九空。
(江阴)敌军于去岁十二月二日午夜,由锡澄公路攻陷城垣后,于次晨由西门入城(首先入城者为先锋队约二百余名),即从事搜索,遇有行迹可疑者,立即枪杀,年轻力壮者,更无一幸免,故沿徵存中学之河内,满积尸体,迄今犹无人收殓,当敌军进占城内时,我军已安全退出,故未发生巷战,稍富有之居民均预先向江北及西乡避难,西门及南门之居民,十之七八均逃往芙蓉墟,马家墟及泗河口一带,一城内除吴汀路西式大厦巍然独存外,自东城门起,至东大街民众教育馆址,均已灰烬。他如大昆巷、小昆巷、东横街、杜康桥、茶巷等处,俱十毁八九,虹桥西大街县湾,尚存三分之二,西门被焚只新桥至汽车站一段,南门板桥、石子街、高桥,被毁三分之二,北门吊桥起至澄江桥,已无完栋,大弄口之沙泰来茶栈大厦,已毁于炸弹,损失甚巨,北门外利用纱厂及城内华澄染织厂,东门同丰润布厂,机件马达悉被运去,现城内无一居民,敌军亦不许人民入城,原因不明,东门外河南街外侨设立之福音医院,全部被毁,河北街及离城三里许之蒲鞋桥镇,房屋完好,居民向周庄三甲里一常避难,现该镇每日必有敌军前往巡逻,巡查司令部设于留彩桥至圣医院及施永章住宅内(系一小队),现四乡抢风甚炽。
(常州)东门靠公路铁路三里民屋市镇均被焚毁,戚墅堰丁堰等已变为瓦砾厂,自潞城桥之西村庄统为平原,惟潞城镇、横山桥、新安镇、焦溪镇、冬青镇尚完好无缺、而郑六桥、目羊桥、三河口、石堰数镇均已半毁、芙蓉墟附近东西姚、夏熟、董村、韩地十三村、陈家村、刘家村、黄家村、梅家村、盛家村、邱家村、张家桥、义巷上、谢家村、黄连树、李家塘、陆家塘、上下墟、杨柏塘、省庄村、方家塘西岸、凡沿青明山及芳茂山之地均尚安全,惟进河口之乌墩九角郑六桥之狄墅等村,戚墅堰之乡下二三里路之村庄,被波及者亦有半数。
(横林)全镇尽为瓦砾,所余零落房屋不过三四十间,戚墅堰镇全毁,近镇四乡,如善坊头夹墅殷坂沿塘等,有少数房屋焚毁,近镇人丁尚安,惟青祠堂唐姓布厂被抢,马鞍墩虞桥洛阳唐塘已照常应市,该镇并无敌兵。
(吕城镇)自上年十一月二十一日起,一连被炸三天,房屋被毁达数百间,死十余人,镇人相率逃避,敌军越常州西进,被阻于吕,曾于十二月一日,激战终宵,于是房屋千余间,乃毁去十分之九以上,仅镇南后街略有剩余,镇北则以城隍庙未毁而已,目下镇人大部分避难于镇南二十里以外之各村庄,数达五千余人,内一千人业已断炊,际此隆冬,大都夹衣一袭,冻饿而死者日有所闻,实为丹阳县属遭劫最惨之地,丹阳旅沪同乡会将予救济。
(诸家塘)为青武路之中站,被敌破坏烧毁,诸氏二百余家房屋几无一幸免,诸氏宗祠焚去头埭,水阁厨房祭厅享堂尚存,东自诸永锡之垂裕堂起至东弄口止,二十余户俱毁,中自诸浩头黄石强以至成裕堂墙门屋六埭,天叙堂厅屋楼房六埭,再向西保滋堂楠木厅共计七十余户,俱成灰烬,其间幸留者诸子惠一户,其西诸泰桢诸国均之后进亦烧去,前排七十余户仅留承启堂诸上龙一户,与银生全林未着火,西巷口则留诸狱泉楼屋得保全,河南则从诸孟津宅到诸志然宅三十余户,尽烧毁,杨姓屋未延烧着,其西南之东狱大殿及道房养性堂皆烧毁,两廊及养性堂前五间及万年台皆幸存,其东首之张家村亦烧毁,殉难者,张廷荣、王林和、单锡度、跛足阿宜、陆氏五人、不知下落者,诸志□、诸林全、诸裕兴、诸焕兆、诸世春五人,诸家村之西周家村二十余户屋,皆成瓦砾场,前陆家十余户与大坟头金张二姓百余户悉化灰尘,其村因西接礼社镇,东迤横林镇,皆沿公路住居,故受祸独甚,此方难民散居崔桥,芙蓉墟,梅巷,后峙镇者,不下四百余户。
(常熟)常熟自八一三沪战爆发,不幸于我军推出淞沪后之五日,于十一月十六日沦于敌手,当敌军入城时,以伪满军若干为先遣队,在城内从事搜索,时各机关团体人员,俱已后撤,所余者亦急避四乡安全地带。惟小说家姚民哀,时任常熟县抗敌后援会常委,服务故乡,倍极努力,敌军入城,友人劝其暂避,姚不应,谓常熟乃文化之邦,我系虞人,目观虞人奔避不遑,并无一人死节,实为人杰地灵之虞山惜,今余志已决,纵不成功,亦当成仁。未几,伪军以至其所居之西泾岸,搜索入其宅,初亦不知其为姚民哀,仅执之,姚乃厉声曰,汝等谅不识余,余乃本邑抗敌后援会常委姚某,既被若获,惟死而已。旋敌军来,遂毙之。虞城既陷,火患遂起,大东门外上堂等街,毁灭无遗,城内则市前街自牌楼挡起至赵弄止,一片焦土,南市心北市心,亦焚毁殆尽,南门外坛上,则焚之十之四五,统计是役,城内居民,死难者约五千人以上。迄今敌军驻在者,约数千,司令部设中国银行,其在滨江之浒浦,福山,白茅等处,亦驻有不少敌兵,盖警戒对江之南通也。现常熟城内,已有伪维持会之组织,走狗狄子怡,缪作霖任奔走。
(太仓)太仓城内外房屋被毁殆尽,东南北三门外仅剩屋十余幢,西门内外已成一片焦土,现虽有少数军民迁回,但皆为贫苦之辈,城内外并无敌军驻守,离西门外二里许,则驻有敌军二百余,四乡各镇未遭损毁者,如东门外之香化桥南门外之南码头,北门外河千桥等镇,安谧如常。
(崑山)崑山县属之茜墩镇,距城南二十里,北大街及塔场被投十余弹,镇上组织“维持会”,县属之第二第三区居民,大都避集于镇之四乡各村,缘该处毗连淀山湖,陈墓荡等水区,颇为安全。
(重古)重古为松昆要道,当大场紧急时,军队过境,日以千计,至军队撤退时,会受敌机轰炸三次,先则西市之朱天源住宅全部震坍,邻居茅屋,压死陆姓老妇一人、南塘桥西堍周姓平屋十余间,河东张公兴市屋二间,亦坍圮,并伤及开饭馆之子,猛将庙之南湘,南邻董姓房屋,北邻汪姓之下塘平屋,均被炸毁,难民仇致祥在新镇被戮毙,一般游民聚赌售烟,地方甚为混乱。
(环渚)敌军于十一月二十三、四两日至昆山脚,再由机坊港直达西乡,惟北乡未曾遭劫,该地“维持会”已于十二月初旬成立,由花阜村高才任所谓会长,其任务向民间购办猪羊鸡鸭蛋菜蔬等,每日解至城中县会一次,如敌军过境时,由该会出而维持,照料一切,荡湾窰头丁家港等处,另组有分会,因盗案时起,现居民组织消防办,各港口已设木栅,早开夜封,以防盗劫,闻大钱驻有敌军,大钱及杨渎桥,皆曾遭抢劫云。
(宜兴)东北乡如芳桥下,邾街,扶凤桥,周铁桥等处,未遭损失,前逃避西乡杨巷东霸一带,现已陆续归返,涨渚等处情况如常,惟城内迭遭轰炸,损失甚巨,目前尚有少数敌军留驻云。
(溧阳)溧阳则系上年十一月一日沦陷,在未沦陷前,遭敌机掷弹轰炸,达三十余枚之多,城内外房屋被毁甚多。
北门陈家巷住户蒋致福全家均被炸毙,城内人民大部分迁居乡间,死伤尚少,惟南渡,上兴,上沛三镇,曾发生战事,伤亡较多。
(镇江)上年十二月九月最后抵抗之×××师向高资撤退后,敌军先头部队以坦克车掩护自南门街入镇江。大队敌军于次日开到,敌军司令藤田住大照公司,城内保安处亦驻有敌高级军官,内有掳去少年妇女四十余人,省府各官舍、公安第二分局、电报局、五三图书馆、达仁学校、永静火会、泰来公司、中国银行、航业公司、梳妆台;均驻有敌军。招商码头搭有高台一座,为敌军了望之用,江中有敌舰十四、十五、十六三号,京沪车因宝盖山洞炸毁,改由正心堂入宝盖路过京畿岭以达车站,过江义渡均插有敌旗,被烧之房屋以山巷、鱼巷、柴炭巷、天主街、日新街、北固山为最惨,万全楼、名利栈、万华楼、中西药房等,东坞街之苏报馆、交通银行旧址、大中公司、鱼巷内之福记号、裕兴祥、源丰、乾泰恒、小鱼巷之杨万顺、柴炭巷之保和众善救火会一带,天主街中华楼一带,及山巷全部大六桥一带,均成瓦砾场,姚一湾之大昌丰至吉盈丰一带,小街夏芹芬,宋纬成宅一带,伯光路屠家驹住宅、宝塔路唐子斌住宅、省句路勤益村、中山路、五条街、唐一正斋一带房屋、颐和山洋房、银山门之德和祥、五洲三山、天主堂、孚美街、上海银行、交通银行、无生东均被毁。各店存货及住宅应用衣物,被掠一空。被害之死尸,由万字会掩埋者,达三千余具。敌军焚烧的,由汉奸赵继周伪地方自治委员会,于本月十日成立,地址在五条街小学,汉奸柳衍斋自称主席,朱恭甫郭志成为副主席,伪自治会并通知商店登记,资本一百元者纳一元,行人有袖章者,可以通行,其袖章上书“藤田部松本部大西队大照电气株式社”等字样,敌军掳劫妇女,强迫为娼,丹阳码头地二十七号薛姓屋内,已变为妓院之一,大照公司、万字会、医政学院、各设有难民收容所,大率妇女居多,每所均驻有敌军,妇女多被污辱。
(丹阳)上年十一月二十五日敌机开始轰炸城市,先在南桥河边关帝庙一带投下数弹,屋毁数处,继之为中市大街江恒昌被炸起火,延烧数处,当时居民纷纷出城,计被灾最惨重之处为中市大街,东自贤桥,西至四牌楼,东门大街自贤桥以至斜桥,均成一片焦土,后街白云街一带,断壁残垣,所望皆是,麻巷门,草堰门,北河路,北草巷等处,被灾亦重,存屋无多,在东区比较完全者仅东河路,因天主堂所在地,得以幸免,西区尚属安全,虽有数处焚烧,未曾蔓延,韩景琦,刘哲民,董肖骞等住宅均遭焚如,太平桥邑绅姜证禅住宅前段被焚,后段犹存,县政府,商会,鸣凤学校,正则女校均付一炬,泰兴当在中市大街,未获幸免,泰裕当远在西陲,亦被匪徒焚毁,察看全城精华,摧毁殆尽,迄今逃难人民犹未有一人返城居住者,乡村方面,上年十二月二日敌军占领时,司令部设于人东门外邑绅胡尹皆住宅,西乡全州镇,丁庄村,柳茹村,南乡麦奚村,北乡长川村,山芋墩,王家村,前艾庙等大都焚毁,人民死难者亦众,尚难统计,距城十里内之村镇,已无净土,当城中大火冲天之际,邑人大都逃集于访仙桥,延陵,黄墟等处,亦有间道奔避江北各处者,在兴化人数较多,他若盐城,扬中亦所在皆有,商会主席胡尹皆,红十字会常务理事刘哲民则避难宜昌,今有孙某王某等组“维持会”。
(南京)暴日在南京兽行,除报纸载者外,昨复闻屠杀已解除武装之我国军士约五百余人之惨案。缘去年十二月十三日,敌军侵入南京城后,即将未退出之我军,解除武装,除役使苦工,复予枪杀外,尚有五百余人,未予杀害,敌异想天开扫射,砍杀,活埋,掩溺之不足,竟将此五百余人驱至司法院,以机关枪对准,强令各攀司法院四层楼圆屋顶,违则以机枪扫射,各军士在枪口之下,被迫攀登,而高墙竖立平滑,多半途跌毙,敌引以为乐,余虽攀登屋顶,敌乃纵火将该院全部房屋付之一炬,此五百余军士均以身殉,敌之残暴无人性,在京各国使领馆人员中有经目睹者,均斥为野蛮兽行。闻有数十军士,多挣扎挺身抢夺武器或咬住敌耳部或腿部以致被踢毙或刺死,然敌寇中亦因之有数人中流弹或耳坠流血致死。
(广德)广德是沦入敌军蹂躏下,而经我军克复重睹天日的地方,以下的记述,是游击队克复后所得到的真切材料。广德城内原有二千六七百户人家,人口共八千左右,自八月十四日起,被敌人收音机轰炸过二十几次,十月六日起,城内也遭轰炸,十一月二十六日到二十九日,敌机大队飞来,连炸了四天,居民死伤有三百人之多,县政府就在二十七日搬到乡村。敌人入城时,城里还有穷户五六百人,十之八九,都被敌军杀死。敌兵入城后,立刻挨户搜查,四五十岁以下的男子,都用绳子捆在一起,强迫搬运东西,打扫房屋,对于妇女,不论老少,加以轮奸,敌人占领城内的四十四天之中,搜索壮丁和妇女,最残酷的,是对于不能如他们意思的妇女,除强奸外,还用木椿或青菜萝卜插到阴门里,裸体暴露在街头。对于许多壮丁,也用玻璃瓶插入肛门中处死,我们的游击队于本月十三日入城时,看见这样惨死的尸体不下二百具。
十八里店子有范姓的童养媳,才十四岁,十二月卅那一天,连她母亲和姐姐,一齐被五六个鬼子拖去,没有进城,在一个稻场边上,把她们的衣服脱下,迫令他们下水塘先洗澡,三个女人害羞不肯,后来鬼子们就挟到场上,迫令在地上爬,调戏取乐,他[她]们气愤羞怒之下,立刻自尽。本月十三日,敌军向宣城芜湖退去时,还在四郊搜索四十几个妇女带走的。当游击队进城的那一天,米不是被敌人带走了,许多油酒店的酱缸,敌兵吃不完,可是剩下来的,他们不是把一个人头放进去,就是埋下一个死小孩子,或一条女人的腿,甚至酱油桶和酒缸,都羼进大小便。
(松江)敌军官为木本,敌军多数为骑兵“维持会”正副会长为雷君彦,宋丽江,办事者为顾补生,姚德风,徐受生,金庆安等,城厢现况极沉寂。中山路市房倾倒甚多,城内节孝祠以西至秀野桥,存者业已无几,途中人畜死体,仍有不少暴露,广明桥引线弄之避弹穴中,有贫苦者之尸骸数具,省职中校现由敌人设学校,各乡劫风顿炽,叶榭籴来庙等处尚安,松沪交通,一路绕由浦东经叶榭,一路由浦东在闽行东过浦,经漕河泾朱家行莘庄,一路由沪乘轮至朱家角,换乘划船至艉野桥船埠,三路中以最后一路为便捷。
(嘉兴)嘉兴旅沪同人,因故乡沦陷,曾扒冯荫书绕身赴禾,探听近况,昨日回沪,据述此次往来一月,计到乌镇,沈荡,澉浦,练市,王店,善琏,新塍,菱湖,以及嘉兴城区四乡,所见情形,惨不忍睹,嘉兴东北两门,宣宫桥,县南街,北大街,塘湾街,均遭火毁,沿途略受磐诘,城内居民,避在新塍,乌镇,濮院等处最多,商店大都关门,仅存小茶馆与食物摊数家耳。
(海宁)海宁地临海滨,东接海盐,南连杭州,县属各镇,为沪杭线大站,自沦陷后,海宁东门沿城脚一带,于敌军进犯时为炮火所毁,现由朱某组“维持会”。县属袁花为敌机投弹二十余枚,新仓海盗横行,日有抢劫,马桥亦为敌机轰炸,新丰桥东首均被毁,旧仓沈锦康宅,为盗匪焚毁,硖石河东街河西街一带房屋,大半毁地炮火,东山街干河均受损失,敌军进驻后,于东山西山重筑炮台,现由吴某出组“维持会”,县属各地,以该处损失为最巨。长安遭敌机轰炸,工厂均受损失,斜桥,周王庙,祝桥,丁桥,诸桥一带,亦有敌军过境,居民均迁避一空。
(青浦)“维持会”已成立,抢劫之事,仅城厢及附近,乡间已减少,惟其他较远之处,则时有发生,当地赌风日盛,并需纳捐款,城中房屋太半被毁,故迁回者,因无家可归,均避至乡间,城中被毁最重者,以码头街至千僧桥一带,数百间市房,均遭焚如,该处为城中最热闹之区,亦精华所在,损失颇为重大,其余县前街,大东,中央旅社,城中小学,东门汽车站大桥,太平桥一带,亦均焚毁。
(王店)原有敌军数十人已他调,现有敌警备队百余人,分驻大源茶馆,永安旅社及车站路警宿舍,外扬旗道班房等处,冬防团设于西市关帝庙,东市新堂时,各商店虽被迫开市,营业未见起色。
(杭州)昨有难民自杭脱险来金华,对记者谈敌军盘据下之惨状颇祥,据云:杭垣多商店,经敌劫掠后,内部已空无所有,即门窗板壁,亦被折毁,生火取暖,未熄之火,则任其延烧,故隔邻店屋咸遭焚毁。伪维持会诸汉奸,为取媚敌人,乃组织新市场商业复兴委员会,由张镜如任伪常委,朱孔阳,钟郧玉,闻立仁,邵力更,陈监文,高尔和等逆亦参加。大世界已被迫关锣,供敌娱乐。并在大亚,大陆,东方,清泰第二旅馆原址,多充妓寮,强迫良家妇女,供敌淫乐。每次售票一张,纳资两元。门首驻有敌宪兵,各银行多被占用,梅园小吃馆,改为料理店,协兴改为东方料理店。各米店俱勒开业,由敌宪兵统制设一米店。在龙翔桥设小菜场,售价甚昂,猪肉每斤洋四角半,敌在沪因嫖妓,染花柳病者甚众,抵抗后即捣毁药房,劫去六零六,九一四等药品。兽欲依然,每以强奸良家妇女为快。丰禾巷有某姓妙龄女郎,为敌瞥见,欲行非礼,女见状急向蕙兰中学收容所逃避,卒被追获,女坚持不从,敌竟以刺九猛劈,立时惨毙。敌为麻醉信任佛教之徒,已组织日华佛教会杭州去会,至于各机关多已遭毁损,教育厅房屋折毁更甚,仅省党部及省政府尚无变动。东南日报大厦,亦尚未毁,敌宪兵司令部驻扎于此。汉奸报纸新浙江日报仍继续出版,已停版说不确。
(湖州)湖州同乡夏南宝,王左青,网球静儒,沈逢宝同志一月十七日由湖州动身,施蒿林十九日动身,皆于昨日到沪,据述湖城廿四夜失陷后,即起大火,北门外尤甚,金婆衙所前街,并无焚毁,马军巷在统捐局一带,焚毁数宅,衣裳街在黄沙路口,焚至胡锦文套鞋店,复自三余社西边过去,焚至仪凤桥,小西街炸损房屋极多,回龙桥高宅对过凌晨宅,被炸最重。东门北门通行较自由,西门南门进城出城,皆须查验通行证,搬运物件出城时,皆须检验许可证,城内丁家花园,设有司令部,敌宪兵宣抚班设在中央旅社,敌军大都驻在南门,马军巷,宋家巷,及东顺三中,省立湖中等处,冉内马路上,商人设小摊贩卖香烟,团子,糕,糙纸,香烛等,静僻街道,则非独无商摊,即行人亦有戒心,妻贤寺及“维持会”所收容难民,为已解散,现妇女及小孩约一千一百余人,收容在局前巷新庄弄,由红十字会主持,每日供粥两餐,男子不收容,福音医院现为敌军设立野战医院,“新湖州公报”仍由张绍泉主办,继续出版。城内有妓院四所,设在三元洞榆树街一带,凡欲入内者,须先购票,每张一元,过宿则三四元不等,时间在下午一时至一时,准敌军士兵入内,限在楼下,下午六时至九时,准许敌军官入内限在楼上惟不准过夜,妓院内由敌宪兵维持秩序,每逢购票时,拥挤不堪,北门外潘公桥堍,有敌宪兵驻守,湖城失陷后,死亡军民人数连市陌路一带计,至少一千人以上,惟恐在朱家桥至潘家桥一段,掩埋之尸体已有七十二人,姚端甫确已被害,湖州西乡,匪盗如毛,枪声澈夜不绝,妙西稍康乡亦被劫,当时到土匪有地百余人,携有机枪数挺,自黎明劫至午后,贵重物件,被掠一空,避难在该处之人甚多,对时乃复四散逃避,城内盐价,在发历十一月初最贵,每两售价一角,近则降为每元十二斤,无论在四乡或地内街道行走,每人须带铅笔及白纸,因遇敌军查部时,语言不通,易生危险,只得用笔谈也,城内行政方面,现又新成立“自治委会”,委员长为沈谱琴,副委员长孙棣三,委员为莫叔未,潘廉深,杨公伟,王安申,姚森如,陆庆譬,温选臣等七人秘书莫叔未,民政科长由孙棣三兼任,财政科长邵寿民,警备科长亦由孙棣三兼任,教育科长潘廉深,司法科长任溶,工商科长姚森如。
(馀杭)自横街大桥城门口起,至戎芒桥止,直街观音弄起奇面至宏裕布庄止,偶面致盛种德堂药叫止,又圣殿起,至久和弄兆佳弄止,助记词西南部尹家霸一带,城内大桥城门起,北至育婴堂止,西至孔庙止,全部房屋均成瓦砾场,全县城市铺住宅未毁者,仅存空屋,货物抢劫殆尽。“维持会”会长王东乐,朱玉泉,梅仲常,盛楚溪,陈厚斋等,为促使房屋计,亦列为委员,商市全无,入夜黑暗无灯。
(长兴)城于十一月廿四日上午二时失陷,市房被毁约百分之九十以上,住宅彼毁约二分之一,立在城内砖桥上四顾,则四城门已皆在望矣,居民大都避在八都九都,市面亦集中该处,居民平时仅三四千人,珊则增为三万余,城内已有“维持会”伪会长昔为孙棣三,现则改为孙影臣任伪正会长,金如城任伪副会长,会址设小东门龙头湾米行附近,长兴附近各镇,如泗安,缸星桥,和平,梅溪,闻皆焚毁将十分之九,虹星桥,和平被毁者,各百余人,长兴城内及泗安被杀约四五百人,李家巷镇压上房屋被毁直之四五,大中兴三石矿俱遭焚毁,各地群盗如毛,八都九都因为自卫组织,故未被劫。
(孝丰)孝丰于十二月二十二日突然紧张,港口镇被纵火,敌军过境时,北门南门大火,尤以南门受灾最甚,北门章宅以墙高,得独存,邻近市房已焚毁。
(濮院)为禾西重镇,自八一三作战以来,日机屡在嘉兴轰炸,于是县城内之居民纷纷迁避该镇禾城失陷后,该镇大见吃紧,因此市近杭嘉公路,西乡三里许是桐乡飞机场,在军事上是必争之地。幸居民事先早已他避,故牺牲尚少,四栅总计约有四十余人,至于房屋则东河头有二十余间已成焦土,其他则损失尚少,一月十三日敌军抵该镇后,约有二旬光景,即有“维持会”出现,主持者即任保卫哮团长之夏葆文,该镇市况,现以?烛街以东一带为最盛,如同福圆茶楼,王盛记酒铺,张复兴羊肉店等,均已开市,惟恐北河头至停船桥止,及东市祥云观一带仍冷嘲热讽落异常,至于交通,目下尚称便利有快班船可产通新塍,南对王店,东南可抵峡石等地。
(誓节渡)进了广德城,绕过雍门,惟一的景色就是断瓦颓垣。因为天气晴朗,腐烂的尸自就一阵阵扑到鼻孔里,这里已没有一间房子,没有一颗树,城里最热闹的十字街,已变成最破烂的一条灰砖和残烬堆成的乱尸岗,焦黑的骷髅和烧枯的梁宇,如果不是有野狗在互相争食,几乎是无人分辨了,只有敌军作为司令部的孙正和北号,还比较像一座房子,然而大门板上却留下另一个敌人兽行的铁证,一个面庞已完全看不清楚的裸体女尸,双手张开,被钉在大门板上,酷似被难的耶苏一样,乳部已被挖成两个黝黑的大洞,露出白晰的肋骨,下体更是蹂躏的不忍注视了。我们视察的当时,游击队还无法住在城内,事实上我们在城内巡视了一周后,已经被腐尸蒸发的臭气醺得头晕眼花了。我们不能不在四十分钟后离开这座“废墟”,尚着公路南边的小道,走向誓节渡去。尚途尸骨遍野,惨不忍睹,我们想寻保卫广德的饶国华师长的殉难所,但见附近没有一个老百姓,有的是当时不在场的游击队员,我们遥望着悠悠的碧落,一边默默吊慰这位死得其所的饶师长的英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