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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札生平事迹《救陈试解》

作者:主编 时间:2022年12月13日 阅读:156 评论:0

历史文献经历了对季札行谊30年的失载之后,《左传·哀公十年》(前485年,吴王夫差十一年)又有这样的记载:

吴延州来季子救陈,谓子期曰:“二君不务德,而力争诸侯,民何罪焉?我请退,以为子名,务德而安民。”乃还。

历30年以后,以年届九旬之身而再现于史家笔下,这自然会受到质疑。孔颖达《正义》:“襄、昭之传称延州来季子者,皆是季札也。此说务德安民是大贤之事,亦当是札,故计迹其年,言虽老犹能将兵也。孙毓以为季子食邑于州来,世称‘延州来’。季子犹赵氏,世称‘知伯’。延州来季子,或是札之子与孙也。”孔颖达先认为救陈的是季札,后又引孙毓之说存疑。杨伯峻则认同孙毓之说,对“延州来季子”提出了疑问,说:“杜注:‘季子,吴王寿梦少子也。寿梦以襄十二年卒,至今七十七岁。寿梦卒,季子已能让国,年当十五六,至今盖九十余。’此延州来季子未必即季札本人,以近百岁老翁帅师,恐情理所难,或其子孙,仍受延、州来之封,故仍其称乎。”季札年近期颐而能帅师,确实令人生疑。但孔颖达以务德安民乃大贤之事为根据,判断救陈乃季札本人所为,还是颇令人信服的。从其对子期的语气来看,显然非季札子孙所言。尤其是“二君不务德,而力争诸侯”,这显然是一位德劭者的语气。根据杜预的解释,“二君”乃是“吴、楚”之君。既有楚君,更有吴君,直陈其“不务德”,若是季札后代,断不可以如此口吻斥责一国之君主。

更重要的是,救陈之役含有吴、楚两国多年的恩怨。陈国是处于吴楚之间的小国,当吴王阖庐九年(鲁定公四年,前506年)吴国攻打楚国时,曾派人见陈怀公,希望其一起攻楚。但陈怀公采纳了逢滑的建议,没有附从阖庐。当吴王夫差继位战胜越国之后,便于公元前494年发兵入侵陈国,以报复陈怀公未应阖庐之召的怨愤。夫差七年(鲁哀公六年,前489年),夫差“复修旧怨”,再度伐陈。楚昭王遂发兵救陈,最终病死于军中。吴王夫差十年(鲁哀公九年,前486年),楚国在上次救陈未果之后又发兵攻陈。当时吴国的兵锋主要集中于北方的齐国。次年冬,季札率兵救陈。可见,围绕着陈国的争夺战载荷着吴楚两国多年的恩怨。面对着积淀了两国多年恩怨的战役,如果没有很深的资望,断不可能轻易主动撤兵。因此,救陈之“吴延州来季子”必为一威望极高者,不但直斥吴、楚两国国君不修德操,仅以争夺诸侯疆域为目的,而且为了使陈国生民免遭涂炭,竟然自请退兵,这一骇俗之行绝非一般统军之帅以及季札子孙所能为。概而言之,救陈民于危境而不争陈国土地之得失,非季札不能为。

对于“延州来季子救陈”主要的疑问在于季札当时已90余岁,难以帅师赴陈。但春秋时年高者并不鲜见,如卫之蘧伯玉,始见于文献记载是在《左传·襄公十四年》,当时孙文子进入卫都帝丘,意欲攻打卫献公,见到蘧伯玉并征询其意见,蘧伯玉冷静地回答;“君制其国,臣敢奸之?虽奸之,庸知愈乎?”可见,当时蘧伯玉声名已著,当已近于壮岁。孔子至卫,住在蘧伯玉家中时,已是鲁哀公元年(前494年)。其间经历了昭公、定公,至哀公元年已历65年,此时的蘧伯玉应已近期颐。周文王也是年近期颐乃崩,据《史记集解》载:“徐广曰:‘文王九十七乃崩’。”王先谦亦曾列年逾百载者数人:“商之老彭、伊陟,周之君奭、老聃、子夏,汉之张苍、伏生、窦公,皆身历数朝,年逾百载。”因此,判断季札救陈,不应仅因年龄的因素而完全予以否定。

果是季札出面救陈,还要解释季札于30年前做出的“终身不入吴国”之诺的问题。我们认为季札并未违诺,原因有二:一是终身不入吴国的前提是“去之延陵”,而延陵乃吴国下邑。诚如何休所解:“礼,公子无去国之义,故不越境。”因此,季札并没有离开吴国,而仅是“不入吴朝”而已,必然还与闻吴国大事。二是季札之愤乃是因阖庐遣人击杀王僚而起,而此时夫差已继位11年。更重要的是,季札帅师救陈,也有可能并非为夫差所遣。因为夫差当时主要忙于北伐齐国,据《左传·哀公十年》记载:“公会吴子、邾子、郯子伐齐南鄙,师于鄎。”“齐人弑悼公,赴于师。吴子三日哭于军门之外。徐承帅舟师将自海入齐,齐人败之,吴师乃还。”“秋,吴子使来复儆师。”吴夫差十二年(鲁哀公十一年,前484年)五月,夫差与鲁哀公帅师伐齐。可见,夫差兵锋所向主要在北方,而陈国则处于吴国的西南方向,距离季札的又一封邑州来(吴王夫差三年迁蔡国于州来)不远。当公元前485年冬天楚子伐陈之时,季札可能是以其独有的声望,集吴国西面防御楚国的兵士应急救陈。果如此,则并不违背“终身不入吴国”之诺。

宋人苏辙认为,季札救陈时的退兵避楚之举与其一生的行谊、德行完全统一,云:

春秋之际,世不知义而以权利为贵,虽齐桓、晋文皆以争国成名者也。如子臧之于曹,季子之于吴,皆有可取之义,弃而不顾,而况于争乎?予高二子之义,欲考其行事,而子臧反国而致事,事不复见,季子事吴九十余年,观其挂剑于墓,不以死背其心;葬子嬴博,不以恩累其志;引兵避楚,不以名害其德。盖所以养心者至矣。虽禄之天下有所不受,而况于吴乎?彼其所养者,诚重故也。

苏辙从季札修德养心的层面,论述了其一生行谊的逻辑关系。被视为蛮夷之邦的吴国,能慨然救陈,也引起了后世诸多学者的颇多感喟与商论。虽然救陈是否为季札的信息已湮没在悠远的历史时空之中,但现存文献记载的季札德行确实为我们破解历史谜障提供了逻辑推衍的条件。从这个意义上说,苏辙在《古史》中稽考季札事迹的方法,对我们准确地认识季札不无启迪。

②杨伯峻:《春秋左传注·哀公十年》,中华书局1981年版,第1656页。
③《春秋左传正义》卷第五十八,《十三经注疏》标点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年版,第1654页。
①杨伯峻:《春秋左传注·哀公十年》,中华书局1981年版,第1656页。
②杨伯峻:《春秋左传注·哀公六年》,第1633页。
①杨伯峻:《春秋左传注·襄公十四年》,中华书局1981年版,第1012页。
②引自《史记》卷四《周本纪第四》,中华书局点校本,第118页。
③[清]王先谦:《诗三家义集疏》卷二十八,中华书局1987年版,第1091页。
④以上引自《春秋公羊传注疏》卷第二十一,《十三经注疏》标点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年版,第466页。 
⑤杨伯峻:《春秋左传注·哀公十年》,第1655—1656页。
①[宋]苏辙:《古史》二十七《曹子臧吴季札列传第四》,宋刻元明递修本。
②如宋人吕本中从季子救陈而有中国衰微的感叹,云:“武夷胡氏传《春秋》,恶首乱,善解纷,自诛乱臣讨贼子之外,凡书‘救’者,未有不善之也。……救在外域则罪中国,楚公子真救郑、狄救齐、吴救陈是也。吴虽蛮夷之国来会于戚则进而书‘人’矣,使季札聘则又进而书‘子’矣,救而果善,曷为独以号举而不进之也。其以号举而不进之者,深著楚罪而伤中国之衰也。陈者,有虞之后,尝为楚灭而仅存耳。今又无故兴师肆行侵伐而列国诸侯纵其暴横,不能修方伯连帅之职,而吴能救之,故独以号举,深著楚罪而伤中国之衰也。孔子曰:‘道不行,乘桴浮于海,从我者其由与?’非果欲浮海,其书吴救陈之意乎?”([宋]吕本中:《春秋集解》卷三十,清文渊阁四库全书本)明人徐浦亦据《春秋》“楚公子结帅师伐陈,吴救陈”句云:“楚伐陈,宜中国诸侯救之也,然卒无有能修方伯连帅之职者,惟吴延州来季子救陈焉。《春秋》书‘救’,善之也,称‘吴’不称‘子’,见救在夷狄而贬在中国也。”([明]徐浦:《春秋四传私考》卷下,清嘉庆十六年祝氏留香室刻本)苏轼则感佩季子救陈而作《延州来季子赞》:“泰伯之德,钟于先生。弃国如遗,委蜕而行。坐阅春秋,几五之二。古之真人,有化无死。”(孔凡礼点校:《苏轼文集》卷二十一,中华书局1986年版,第600页)而明人茅坤则对苏轼之说提出质疑,曰:“子瞻据季子救陈在哀公十年,故以为其救陈也,去吴之亡仅十三年尔。季子知吴之亡,何以不谏? 予独谓阖庐既已杀王僚而自立,逃而去,终身焉不入吴之市。盖季子已绝人世也久矣。《左传》所称季子云云,妄也。大较《左传》多浮夸焉,知其非以讹传讹也。子瞻求其说而不得,谓季子且不死则又过矣。”([明]茅坤:《唐宋八大家文钞》卷一百四十三,清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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