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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札生平事迹《观《卫》论》

作者:主编 时间:2022年12月13日 阅读:142 评论:0

《诗经》中的“卫风”是一个具有歧义的概念,因为《邶》《鄘》《卫》三风在“三家诗”中合为一卷,而《毛诗》则分为三风。乃至目前的《诗经》注家也或循“三家诗”之例,或本于《毛诗》传统,莫综一是。究竟何以为是?《左传·襄公二十九年》载:

为之歌《邶》《鄘》《卫》,曰:“美哉,渊乎!忧而不困者也。吾闻卫康叔、武公之德如是,是其《卫风》乎!”

《左传》中季札关于《邶》《鄘》《卫》的评价,除了体现季札对《卫》风从内容到审美方面的赞叹之外,还为我们理解三风的关系提供了重要的历史信息。

首先,在文献学方面最早提供了关于《邶》《鄘》《卫》关系的信息。《毛诗》中《邶风》《鄘风》和《卫风》分列,但是,“三家诗”合三风为一卷,亦即所谓“三国同风”,这对其后的《诗经》注家有广泛的影响。如朱熹《诗集传》云:“邶、鄘、卫三国名。在《禹贡》冀州,西阻太行、北逾衡漳,东南跨河,以及兖州桑土之野……卫本都河北,朝歌之东,淇水之北,百泉之南。其后不知何时并得邶、鄘之地。”但朱熹对于邶、鄘既已入卫,诗皆写卫事,又为何系故国之名的原因存疑未解。其实,对《邶》《鄘》《卫》作一体论始于季札观乐的记载。季札观乐时,“为之歌《邶》《鄘》《卫》”,季札感叹道:“吾闻卫康叔武公之德如是,是其《卫风》乎?”季札将《邶》《鄘》《卫》视为一体真实地反映了当时《卫风》的面貌,这在相关的文献中也得到了印证,如《左传·襄公三十一年》北宫文子引《卫》诗曰:“威仪棣棣,不可选也。”但北宫文子所引乃《邶风·柏舟》第三章中的两句,而并不在《卫风》之列。对此,杜预的解释是:“此《邶风》刺卫顷公,故曰《卫诗》。”但这仅仅陈述了表象,而未涉及《邶风》中的诗歌何以刺卫顷公,亦即《邶》《鄘》统汇于《卫》,归为一组的原因。更何况,对于该诗的创作旨趣,一般认为并非如《毛诗序》和杜预所说的“刺卫顷公”。作者当是一位女子。朱熹谓其为“妇人不得于其夫,故以柏舟自比”。宋人王柏也认为该诗既不是“仁人不遇,小人在侧”之作,也不是庄姜所作,云:“以兄弟不足依据,而叹其不能奋飞,此闾巷无知之言也。”因此,《诗经》中卫诗分编,或邶、鄘、卫三国同风的问题并没有得到根本解决。对这一问题进行正面探索的当数顾炎武、魏源等人。他们认为卫国存诗最多,是汉儒将其一分为三。如顾炎武曰:“邶鄘卫者,总名也。不当分某篇为邶,某篇为鄘,某篇为卫。分而为三者,汉儒之误。”但何以分之?顾炎武谓之:“邶、鄘、卫本三监之地,自康叔之封未久而统于卫矣。采诗者犹存其旧名,谓之《邶》《鄘》《卫》。”清人贺贻孙则云:“邶有邶音,鄘有鄘音,卫有卫音,所得之地不同,故其乐之音亦异。随地审音,别而为风,至其言卫事则一而已矣。”意思是一分为三是因为“三音”不同。但据顾炎武所言,邶、鄘、卫“相距不过百余里”。果如其然,音分三类,似乎仍难以理解。魏源则干脆得出这样的结论:“邶、鄘、卫者,犹曰殷商,曰荆楚,乃故卫之称,以异于楚丘之新卫。”亦即邶、鄘、卫同义。虽然后世对于何以分为三名众说不一,但季札观乐为后世对《邶》《鄘》归《卫》的讨论提供了最为重要的历史坐标。诚如马瑞辰所云:“吴季子观乐,为之歌《邶》《鄘》《卫》,季子曰:‘吾闻卫康叔、武公之德如是,是其《卫风》乎!’则古盖合《邶》《鄘》《卫》为一篇,至毛公以此诗之简独多,始分《邶》《鄘》《卫》为三。”

其次,对于《郑》《卫》的评价并不一致。当季札闻《邶》《鄘》《卫》之歌时,皆为赞叹之言,了无贬义。除了对其审美效果的赞叹之外,还有内容方面的赞美,亦即:“渊乎,忧而不困者也。”对此,杜预注之曰:“亡国之音哀以思,其民困。卫康叔、武公德化深远,虽遭宣公淫乱、懿公灭亡,民犹秉义,不至于困。”对于“吾闻卫康叔、武公之德如是”,《史记集解》贾逵曰:“康叔遭管叔、蔡叔之难,武公罹幽王、褒姒之忧,故曰康叔武公之德如是。”《国语》亦记载,武公年九五犹箴儆于国,恭恪于朝。当然,亦有说者怀疑武公有杀其兄恭伯代立的劣迹。但《史记索隐》以及崔述等人认为其兄恭伯乃自杀,证据之一便是季札在观乐时对卫康叔、武公令德的由衷赞叹。如崔述云:“乐以象德,故曰见其乐而知其德,若武公弑兄自立,大本失矣,其乐复何足观?而季札让国之贤,亦必不服膺于弑兄之贼也。”不难看出,季札对《卫风》的赞叹,是与其表现卫康叔、武公德化深远具有直接的关系,亦即其审美价值是与诗乐丰厚的内涵相关联的。但《诗经》《邶》《鄘》《卫》风中直接赞美卫康叔或武公之德的作品并不多,得到普遍认同的似乎仅《淇奥》一篇。其诗如次: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如箦。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宽兮绰兮,猗重较兮。善戏谑兮,不为虐兮。

“匪”通“斐”,形容人风采斐然。“瑟”,矜持庄严的样子。“僴”,威武的样子。“咺”,通“宣”,形容心胸坦荡。“谖”,忘记。“琇”,宝石。“箦”,通“積”。该诗的题旨历代论《诗》者有共识。《毛序》云:“《淇奥》,美武公之德也。有文章,又能听其规谏,以礼自防,故能入相于周,美而作是诗也。”《左传·昭公二年》:“北宫文子赋《淇奥》”,杜预注:“《淇奥》,《诗·卫风》,美武公也。”汉人徐干云:“卫武公年过九十,犹夙夜不怠,思闻训道。命其群臣曰:‘无谓我老耄而舍我,必朝夕交戒。’又作《抑》诗以自儆也。卫人诵其德,为赋《淇奥》。”因此,季札闻歌《卫》,仅闻《淇奥》一首也不无可能。这篇诗歌称颂了“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之德,“如金如锡,如圭如璧”之质,“宽兮绰兮,猗重较兮”之品,“充耳琇莹,会弁如星”之貌。《毛序》谓其“能听其规谏,以礼自防”,称颂其自警自省之德,这样的解释或许受到季札“忧而不困”的启示。对武公的称颂既美其形又美其德,尤其是描绘其“锻炼以精,温纯深粹,而德器成矣”。与季札所叹的“美哉!渊乎”,其意正同。可见,季札叹《卫风》之“微言”,恰成后世论《卫》的重要渊薮。季札论《卫》全是赞美之辞,这与郑、卫同列的传统观念迥然有别。其原因除了季札所闻的可能恰恰是美武公的《淇奥》有关之外,还与季札闻歌之评,当是声、诗相兼,而以“声”为主有关,这从闻《郑》而有“细已甚”之叹可知。而“卫之淫在诗,郑之淫在声也”,因此,季札闻歌《卫》而赞便在情理之中了。

① 《诗集传》卷第二,中华书局2011年版,第21页。
①[晋]杜预集解:《春秋经传集解》第十九《襄公六》,第1167页。
②[晋]杜预集解:《春秋经传集解》第十九《襄公六》,第1168页。
③[宋]朱熹:《诗集传》卷第二,中华书局2011年版,第21页。
④[宋]王柏:《诗疑》卷一,清通志堂经解本。
⑤[清]顾炎武著、黄汝成集释:《日知录集释》卷三,岳麓书社1994年版,第86页。
⑥[清]顾炎武著、黄汝成集释:《日知录集释》卷三,第84页。
⑦[清]贺贻孙:《诗触》卷一《邶风鄘风论》,清咸丰敕书楼刻本。
⑧[清]顾炎武著、黄汝成集释:《日知录集释》卷三,第87页。
⑨[清]魏源:《诗古微》下编之一《诗序集义·邶鄘卫下》,《魏源全集》第一册,岳麓书社2005年版,第629页。
①[清]马瑞辰撰:《毛诗传笺通释》卷一《杂考各说·邶鄘卫三国考》,中华书局1989年版,第18—19页。 
②[晋]杜预集解:《春秋经传集解》第十九,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年版,第1124页。
③以上引自《史记》卷三十一《吴太伯世家第一》,第1453—1454页。
④徐元诰撰,王树民、沈长云点校:《国语集解·楚语上第十七》:“昔卫武公年数九十有五矣,犹箴儆于国,曰:‘自卿以下至于师长士,苟在朝者,无谓我老耄而舍我,必恭恪于朝,朝夕以交戒我,闻一二之言,必诵志而纳之,以训导我。’”(中华书局2002年版,第500—501页)
⑤[清]崔述:《考信录》卷八,清嘉庆二十二年刻本。
①[汉]徐干:《中论》卷上,四部丛刊景明嘉靖本。
②[宋]黎靖德编:《朱子语类》卷第八十一《淇奥》,中华书局1994年版,第2107页。
③[清]马瑞辰撰:《毛诗传笺通释》卷八《郑风·郑风总论》,中华书局1989年版,第24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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