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瑞的领导下,新乡各地的统战工作有声有色地开展起来。晋夫也在朱瑞的直接教诲下成长起来。
朱瑞曾入莫斯科东方大学、克拉辛炮兵学校学习。1928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30年回国后任中共中央军委参谋、中央军委总司令部科长、红五军团十五军政委、红三军政委、红五军团政委、红一军团政治部主任。1934年参加长征。后任红二方面军政治部主任。
1937年全面抗战开始后,朱瑞担任中共中央北方局军委书记,随后到豫北从事统战工作,他在当时的华北很有威望。到达新乡以后,朱瑞通过各种途径和场合,大力开展抗日救国活动,广泛宣传党的方针和政策,积极进行上层统战工作,团结争取各阶层人士。在短短两三个月时间内,极大提高了共产党和八路军在当地群众中的威信,群众都把抗日救国、保卫家乡的希望寄托在共产党的身上。成百上千的青年学生通过各种渠道与八路军联络处联系,要求朱瑞给他们安排出路。一些地主豪绅,过去一提起共产党,就认为是一群青面獠牙的怪物,怕得要死,而在同朱瑞的交往中,他们亲眼看到共产党的首长“竟如此雄才大略,为国为民,言谈举止又是那样儒雅潇洒,落落大方,也就不再害怕共产党,而害怕当亡国奴”①。
朱瑞
对于自己在全面抗战初期到豫北工作的经历,朱瑞后来回忆时曾有如下评述:
在这时期中,离开北方局到豫北一带工作(约半年)时,是我工作最有成绩时期之一。这时,我只以一个人,改名换姓去做一件代表党的光荣的半合法的生疏的然而是战斗性的工作。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常得利用每一时间去工作,向每一接触的人去宣传,向每一个可钻的空隙去寻找活动机会,针对国民党每一压迫与限制去考虑对策,利用一切可能去吸收、教育、团结与改造青年,培养干部,用一切方法寻找地方党,指导其工作,创造敌后斗争及武装。……在这一工作中争取、改造、培养了数目甚大的青年干部。尤其扩大我党信仰,争取许多国民党影响下青年(入“民先”、入党)到我们方面来,这对太行区及周围地区工作的开展,有着重大意义。……有了这一时期工作的考验,我才在实际工作上开始向全面领导才能去发展。在精神上亦是我最愉快、最战斗、最紧张积极的工作时期。① 晋夫到达新乡以后,也成了朱瑞培育的“数目甚大的青年干部”中的一员。他对自己初次成为朱瑞的学生是这样记述的:“(10)月底进军士训练队受训。”
②那么,“军士训练队”究竟是一个什么机构呢?
新乡师管区当时成立了补充营,用以储备应征的新兵。而为了给以新兵为主的补充营及时提供军官和军士,张轸在新乡设立了“军官军士训练班”。
在全面抗战开始后国共再次合作的背景下,张轸听闻朱瑞是八路军的著名将领,立即邀请其担任教官。朱瑞觉得这是一个宣传抗日、发动群众、培养抗日骨干的有利阵地,于是答应了张轸的邀请。朱瑞到新乡以后,“自行转至豫北师管区,任其干部队及学生游击战之教官,并做了些宣传联系的社会活动,扩大了党及八路军的威信”。
① 当时,朱瑞在新乡向群众和青年学生作形势、政策报告。他向青年学生指出:“由于正面战场的节节败退,华北的锦绣山河已大半沦于敌手。现在正是中华民族面临着亡国灭种的紧要关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当此国家、民族存亡之秋,我们每一个炎黄子孙都应该赴汤蹈火,奋起自卫。”他庄严宣布:“中国共产党和他所领导的八路军,誓与华北人民共存亡。”他号召“每一个有志的青年,奔向抗日前线,参加八路军,打击日寇;或者到敌人的后方,宣传民众,组织民众,开展敌后游击战争”。
② 新乡有大批前来奔赴抗日战场的爱国青年学生,为了借助豫北师管区军官军士训练班的合法名义,培养共产党急需的抗日骨干,朱瑞前往张轸的训练班办学以后,经与张轸协商在培训班里开办了一个学生队,招收这些青年学生进行训练。原军官军士训练班改名叫军官队,与学生队统称为“豫北师管区军政干部训练班”,军政训练归八路军驻第一战区联络处负责,物资供应由师管区负责。而此前在河北邀请朱瑞到第一战区司令长官部任职的政训处处长李世璋,当时在新乡也出面请张轸协助朱瑞办好游击干部训练班,并请他出借长短枪200支,以便于练习实弹射击。
在多方配合下,朱瑞掌握了训练班的教学工作。晋夫和同学们进入训练班学习以后,开始接受朱瑞的教诲和指导。朱瑞成为晋夫踏上革命道路后的第一个引路人。
课堂上,朱瑞利用讲课的机会,极力向学员宣传党的抗日主张和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策,阐述毛泽东关于游击战等的战略思想。学员们听了朱瑞的课后,政治觉悟迅速提高,热烈拥护中国共产党的主张。
在朱瑞的主导下,当时新乡师管区训练班的课程,其实和延安的中国人民抗日军政大学的课程设置很接近:政治课有政治常识、统一战线、中国革命运动史、国内外时事等;军事课除制式课程外,还有一门游击战术,由朱瑞同志亲自讲授。课程的实施方法,主要有作大报告、分组讨论、开辩论会、课堂总结等。为开展课外活动,建立了统一战线室(即军人俱乐部),组织了统战室委员会,下分学习组、墙报组、文娱组等。这个委员会负责组织课外学习、出墙报、开展文娱活动、开辩论会等,把整个训练班搞得热气腾腾,十分活跃。
朱瑞亲自给学员们讲授的课程是“军队中的政治工作”和“游击战术”。他的课既有很强的理论性,又有丰富的实践知识,加之他言教和身教一致,所以更加生动感人。刚出校门不久的青年学生们听了朱瑞的课程后,“就像突然长大了似的,懂得了许多道理”。这些年轻人在课余交谈时常说:“在我们刚刚迈出学校门槛走向社会的时候,就遇上这么个好老师,真是太好了。”
①大部分学员纷纷向朱瑞靠拢,那些国民党教官则相形见绌。
朱瑞当时在课堂上也讲述红军英勇战斗的史实。晋夫和其他大部分学员都是第一次公开听到红军的事迹。经过朱瑞一次又一次结合亲身经历的详细讲述,学员们对红军的向往、对共产党的崇敬油然而生。
② 八路军驻第一战区联络处秘书刘子超当时负责训练班学生队的行政事务,并讲授“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课程。到华北参加八路军以前,刘子超已经是党领导下的上海社联青年理论家和鼓动家。朱瑞曾经高度评价刘子超,称他为“我们党很有才华的一位理论家”
③。作为朱瑞的助手,刘子超讲授的课程也非常有说服力。
在洛阳初级中学读书时与晋夫一起参加学生运动的同学傅大章, 1937年9月从私立济汴中学高中一年级弃笔从戎,先晋夫一步来到新乡参加了训练班。傅大章对训练班各个学员接受朱瑞教诲的经历有着详细回忆:
特别是朱瑞同志讲课,一下就轰动了新乡。上课时不仅受训的人听,也来了不少旁听的人,没有座位就站着听。
在这个关键时刻,大家在训练班上不断听到我党的主张和红军改编后纷纷开赴华北前线作战的消息,特别是9月下旬我军在平型关对日军作战取得重大胜利的消息,受到很大的鼓舞。
最大的收获是认为听到了真理,找到了抗战救国的正确途径;认为共产党正确,只要按照共产党的主张办,抗战就一定能胜利。当时朱瑞同志的讲话不胫而走,很快传到黄河南北,许多知识分子纷纷来训练班要求参加学习。
训练班是个革命大熔炉,虽然时间很短,但革命的真理陶冶了每个青年的思想和意志,大家进步很快。开始时有些同学因受国民党的欺骗宣传,有不少糊涂认识,通过听报告,认识一步步转变了。当时大家的共同特点是渴望真理,在学习讨论中,争论非常热烈,有时争得面红耳赤,但通过摆事实、讲道理,认识深化了,革命友谊加深了。因此这个短暂的学习,使大多数同学不仅明白了如何争取抗日战争胜利的问题,也奠定了为革命奋斗终身的思想基础。① 训练班的学员们接受培训的同时,也继续参加对新乡民众的动员工作,在驻地经常对群众进行抗日宣传,演讲、教歌、书写标语。这些青年人成为新乡城内的一道风景线,引起了新闻记者的注意。1937年10月前往新乡采访的著名记者高天,后来在《平汉前线采访记》一文里对此有过丰富记述:
新乡的群众动员工作,主要依靠那些来自平津和开封的学生兵。他们中大部分是新乡师管区训练班的学员。这个师管区训练班是值得一提的。师管区司令张轸将军是爱国将领,深受战区司令长官程潜将军的信任。他政治态度开明,部属和亲属中都有共产党员,得到他的保护和支持。他办了个训练班,请共产党员朱瑞同志主持,朱瑞同志后来是八路军的高级将领。训练班过着军事生活,学员的主要任务是学习政治理论、做部队政治教育工作和群众动员工作。学员有几百人,经过一段时间训练,提高了政治觉悟,增强了对全民抗战的认识和独立工作能力,后来大部分成为华北各抗日根据地的干部。这个训练班实际上也是为抗日根据地准备干部的学校。
训练班和学兵队的青年们,充满激情地到街头宣传,他们组织的剧团到城里和农村演出,受到群众的普遍欢迎。活跃在城乡的还有其他单位的青年。群众动员工作一时做得有声有色。
新乡成立了动员委员会,11月间召开豫北民众动员大会,新乡和外县约有一万人参加,掀起一次抗战动员的高潮。① 训练班学习期间,国民党顽固派也掀起过几次逆流。蒋介石为了在新乡监视和控制张轸、排斥共产党人,派以前在中央陆军军官学校洛阳分校担任中校教官的詹行旭前往新乡担任新乡师管区参谋长。詹行旭是复兴社的特务,他上任后千方百计地限制朱瑞在学生队的抗日言行。他不仅对朱瑞进行监视,还安插了十几个参加过复兴社、政治上较为反动的学生进了训练班学生队。这些学生在训练班里散布排共反共言论,制造谣言,扰乱正常上课秩序。晋夫对詹行旭这个来自洛阳的反动军官充满愤慨。
朱瑞发动学员通过各种同学、同乡关系做詹行旭安插进来的学生们的思想工作,分化瓦解他们。在讲课时,朱瑞也采用旁敲侧击的方式,对他们进行教育争取。他说:“有些人自命为抗战军人,却不把心思用在抗日上面,而是在抗日队伍内部挑拨离间,制造矛盾。这些人好比是宋朝的秦桧。宋有秦桧,岳飞不能抗金;今天有秦桧,我们就不能抗日。大家一定要擦亮眼睛,提防秦桧式的人物在我们的队伍中兴风作浪。遗憾的是,我们有些年轻人,眼睛不亮,受人利用,也在那里做亲痛仇快的事情,危险的很呐,赶快醒悟吧!”
① 这掷地有声的话语,让晋夫和身边的进步学生明白了团结抗战的深刻意义,他们对朱瑞的浩然正气敬佩不已。
经过多次斗争和教育以后,詹行旭安插进来的学生们被孤立了,后来有些人甚至转变了思想,与进步学生站到了一起。詹行旭看安插人员破坏训练班教学的阴谋落败,又公开宣布要暗杀朱瑞。朱瑞毫无畏惧,公开声明:“有人不是说要暗杀我吗?那就来吧!我们共产党人从来是不怕死的。我朱某人没有死在日寇的手下,我倒要请大家看看是怎样死在那些秦桧手里!”
② 面对詹行旭等反动势力在新乡城内的不断干扰,朱瑞和张轸商定把训练班从新乡迁出,到附近辉县百泉的河南省立百泉乡村师范学校的校园里继续办学,以摆脱詹行旭对训练班的控制,同时避免侵华日军航空兵对新乡城内的空袭影响训练班教学。
晋夫和训练班同学们从新乡西关出城后,向西北行进了20多公里,看到坦荡如砥的大平原上突然出现了一道山坡。有同学立即欢呼起来:“到了!这就是百泉的苏门山。”晋夫极目远眺,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恢宏的太行山脉在远处一直延伸到天际线。回过头眺望,放眼望到的仍是坦荡如砥的大平原。
晋夫回忆起读书时学到的地理学知识,一下就明白了:百泉是介于太行山脉和华北平原之间的过渡地带,再往西前进,就不再有河南中原大地这样的大平原,而将彻底走入山西一座座大山的深处。
那时候的晋夫不知道,面前的小山坡苏门山,就是太行山一道朝东延伸的支脉的末端。而他即将继续训练班学业的地方,就位于中国地理第一级阶梯和第二级阶梯之间的分界线。并且,他遥望到的远处绵延的山脉,将成为抗日战争相持阶段时掩护山西敌后抗日根据地的地理“阻击线”。而他自己也将在这些山脉的掩护下,持续多年投入抗击日寇的斗争中。
“百泉”这个地名历史悠久,《荀子》第八篇《儒效》里已经记录周武王伐纣时“朝食于戚,暮宿于百泉”。百泉又名百门泉,“意指泉流百道,遍地皆出”
①。从苏门山南麓涌出的众多泉流,在此汇集成百泉湖。元代著名文臣白栋,曾经盛赞这里“实河朔之丽境,中土之奇观也”。清代乾隆十五年(1750),乾隆皇帝到百泉巡游10天,百泉湖畔为此事先建设了翠华行宫,百泉湖“绕岸砌石,南卧长桥以作屏障,山水亭阁,金碧参差,倍增胜概”
②。
1930年初,培养乡村自治人才的河南村治学院成立,校址就选在百泉湖东岸的“翠华行宫”。一年以后,校园交给省立百泉乡村师范学校使用。封建帝王的行宫旧址,成了培养教育人才的重地。
1937年10月,面对侵华日军铁蹄踏入中原大地的形势,百泉乡村师范学校自百泉迁往校长李振云的家乡汝南县城。迁校之后腾出的校园,又成了培育抗日革命军人和地方干部的军政干部训练班校园。
在这自然风景和人文景观交相辉映的百泉,晋夫和训练班同学们继续接受朱瑞老师的教诲,为今后参加抗战事业而刻苦学习军政知识。
每天下课以后,晋夫走出课堂,徜徉在依山傍水、秀丽多姿的校园里,都会发自内心地赞叹祖国的山水如此引人入胜,他的胸底涌起抗击入侵敌寇、保卫祖国山水的壮志豪情。晋夫没有在百泉这如诗如画的亭台楼阁里流连忘返,而是将全部精力投入到紧张的学习中。
训练班局面大好,然而詹行旭仍不死心。他又安排人写了一封匿名恐吓信,并在信封里装上子弹后送到百泉交给朱瑞,妄图继续进行威胁。
这一天,晋夫和训练班学员们在百泉的课堂上,看到朱瑞怒气冲冲地展示了子弹。朱瑞痛斥特务们破坏统一战线的无耻行径和卑鄙勾当,他以大无畏的口气,豪迈地向学员们说:“我打过好多年仗,什么仗没有经过,什么子弹没有见过,难道这一颗小小的子弹还能吓住我吗?我也有枪,有子弹,要干,就公开站出来嘛!”
①顿时,课堂上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晋夫热烈地鼓着掌,为共产党人不怕恐吓、敢于担当的勇气所折服。他从心灵深处悄悄向往成为一名像朱瑞一样的共产党员,今后也以这样的勇气为国为民而战斗。
11月10日前后,训练班第1期学员在百泉结业,军官队的学员分配到驻军担任初级军官,进步学生出身的学员分配到政工队和民运队,政工队到军队从事政治工作,民运队到附近地方上组建党组织和地方政府。同学们的热情高涨,想留在豫北或到其他抗日前线进行战斗。结业以后,学员们到不同的工作岗位上,把学到的理论向士兵和群众进行宣传,收到一定的效果。
傅大章等11月份被分配的学生是第1期结业生。晋夫等学员入学比他们迟一些,实际上成了第2期学员。
1937年12月,在日寇的进逼下,新乡的国民党军开始向黄河南岸撤退。当时,程潜和张轸都劝朱瑞跟他们一起过黄河。朱瑞以处理训练班善后事宜为名,仍留在百泉工作。随后,朱瑞又考虑到张轸等部撤退以后,训练班必须在抗战前线重选合适的地方继续开办,于是暂时离开百泉,到周边地区为办学选址而奔走。
不久,晋夫和其他留校学员接到老师的通知,立即动身前往山西晋城,在那里继续训练班的学业。朱瑞为何选择把训练班从河南辉县百泉迁到山西晋城呢?
当时,晋城县已经设立了地下党组织。此前在延安中央党校学习的赖若愚于1937年12月以八路军一二九师参谋的公开身份赴晋城,担任中心县委书记。在晋城中心县委书记任上,赖若愚深入发动群众,发展党的组织,培养党的干部,建立人民抗日武装,加强统一战线工作。同时,晋城当地国民党军驻军团长阎揆要其实也是地下党员。考虑到这两个方面的有利条件,朱瑞决定把训练班迁入晋城县城。并且,晋城通有连接山西和河南两省的交通要道晋(城)博(爱)公路,训练班同学前往晋城可以从河南博爱县乘车,避免徒步穿越太行山脉,从而实现快速迁移。
当汽车缓慢驶入山西境内的晋东南山区,山峰雄秀兼具、壁立千仞的景象,给晋夫和同学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之前从辉县百泉遥望到的连绵山脉,此刻已经置身其中了。正是眼前望不到头的大小山峰,迟滞了侵华日军铁蹄前进的步伐,暂时为训练班提供了一个可以办学的后方。
12月15日,留校学员们到达晋城,与朱瑞老师会合。
训练班从河南辉县百泉迁往山西晋城后,不再借已经撤退的新乡师管区的名义办学,但为了适应统战环境,便于开展工作,仍然使用了统一战线性质的名称。通过当时八路军和国民党河北民军的统战关系,训练班改名为“河北民军华北军政干部训练所”(简称“华干”)。
① 虽然挂着“河北民军”的牌子,但华北军政干部训练所完全是在党的领导下运转的。训练所的整个教学和党的工作的重担都落在朱瑞的肩上,从招生、选配教师,到制定教学方针、组织教学,再到筹措资金等,他都得事事躬亲。
当时,河北省大名县等地沦陷,河北省立第七师范校长王振华、教务主任晁哲甫及河北省立第十一中学校长孟夫唐率领爱国师生,带着学校的款项南撤。朱瑞争取了王振华、晁哲甫和孟夫唐等教育家一起前往山西晋城,共同参与华北军政干部训练所的办学。第七师范和第十一中学撤退时带走的各款项合到一起,统一交给党组织作为开办训练所的经费。“华干”先后办了五期,训练青年干部约两千人。这些青年后来均成为太行及平原的中坚干部。
华北军政干部训练所办学地——晋城县崇实中学校址现为晋城一中
华北军政干部训练所设立于晋城县城里的私立崇实中学,那里的办学条件十分优越。崇实中学有校舍300余间,高15米、宽13米、深8米的券柱式结构校门,是晋城标志性建筑物之一。宽敞整洁的校园里,不仅有许多高大明亮的教室,还有一栋装饰有高耸尖塔和尖拱券的大礼堂。部分办公室、寝室和自修教室等建筑装饰有拱形廊柱,校园建筑整体风格颇为气派。校园露天的地方大多用砖铺成平整的地面,下雨天走在校园里也不用担心踏到泥泞和污水坑。
晋夫和同学们十分珍惜朱瑞老师通过统战关系为大家争取到的校园和教室,他们立即投入到紧张的学习之中。群山环抱的晋城县城里,晋夫和“华干”的同学们一起送别了全面抗战的第一年,共同迎来了全面抗战的第二个年头。
此前曾任左翼作家联盟候补委员、中共北平大学法学院支部书记、北方文化总同盟党团书记的陈沂,当时受朱瑞邀请前往晋城,到华北军政干部训练所担任教员。据陈沂回忆,“华干”有四门固定功课,“一门叫政治常识,一门叫群众工作,一门叫统一战线,一门叫游击战争”
①。这四门固定的课程里,朱瑞讲“游击战争”和“统一战线”两门课,从新乡随朱瑞到晋城办学的刘子超讲“政治常识”课,刚赶到晋城任教的陈沂讲“群众工作”课。
朱瑞给学员们讲授游击战的战略战术时,引用了红军时代的许多战例。为了加深学员的印象,他给大家分析具体战例时会尽可能结合自己的亲身经历,进行深入浅出的讲解。他不仅介绍各次战斗的特点、战术的运用、注意事项以及经验教训,还会引导大家了解如何适应战斗的需要而开展战前和战场的政治工作。他不仅讲授的内容丰富,而且语言生动、声调铿锵有力,能够将当年红军指战员那种英勇顽强的革命精神和灵活机动的战略战术,以及生动活泼的政治工作活灵活现地再现在大家的面前,使每个学员听课以后如同亲身经历了当年的战斗场面。
朱瑞不仅在课堂上受到学员们的欢迎,平日里与学员们共处时也对大家的思想有深刻的影响。曾在“华干”担任过教员的著名作家李尔重,曾经生动地回忆过朱瑞和“华干”学员们在一起的情景:“他对青年有着一种超常的热力,引你向党靠拢……”
② “华干”在晋城办学期间,校园生活丰富多彩。同学们课余进行分组讨论时,王振华、晁哲甫和孟夫唐等教育家会在小组讨论会上对同学们进行辅导。校园里的“民先”组织比较健全,会定期召开生活会,大家分别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同时,大家也积极参加出墙报和歌咏队等课外活动。
同学们还成立了一个话剧组,走上晋城街头演出根据《放下你的鞭子》改编而成的《逃难者》。“华干”的同学们在晋城演出时,这里又出现了跟新乡演出时一样的情景:看到逃难父女的悲惨遭遇,四周围观的人群里响起哭泣声;演出结束时,观众们和演员一起高喊“打倒日本帝国主义”的口号。
“华干”当时的学员里还有来自日本的反战人士、后来成为革命队伍里第一名日语播音员的原清志(当时取了中文名程清子)。原清志到晋城以后,一边学习中文,一边教“华干”学员们学习日语。晋夫和大部分同学以前读中学时仅学过英语,他们都是通过在“华干”的学习,第一次对日语有了一些了解。
接受培训并不仅仅是在崇实中学的课堂上,晋夫和同学们还常常在陈沂的带领下,通过实践巩固学习内容。陈沂当时以《怎样动员农民大众》一书为重要教材,走出课堂,在学校驻地周边山区对农民大众进行群众工作实践。曾经在新乡从事过动员工作的晋夫,又在“华干”的训练里进行了温习。
“华干”还举行过野外军事演习,给这些大多从没有见过战场什么样的学员们提供了模拟军事行动的机会。
从新乡文庙到辉县百泉,再到晋城崇实中学,晋夫在充满革命豪情的氛围里,学到了很多军政知识和革命道理,这是他投身革命初始阶段最为重要的经历。
以前在洛阳初级中学读书的时候,晋夫有幸受到吴芝圃等进步教师的教导。投身革命以后,他又在训练班里接受了“对青年有着一种超常的热力”的朱瑞老师的直接教诲。这些革命教育经历不仅使晋夫树立了革命的人生观,也令他坚定了政治立场,锻炼了理论水平,让他有了从事思想工作的能力,这对晋夫后来成为一名抗日军队里合格的政工人员起到了决定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