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选入宫
完者忽都皇后姓奇,出身于高丽(今朝鲜)一个贫穷寒微的家庭。当时高丽是元朝的属国,每年要向皇廷贡献许多美貌的女子,充当宫女、侍婢。自元朝开国以来渐渐形成一股风气,凡是公卿贵族,家里没有高丽女子,便会被人耻笑。高丽人对这种卑微的奴隶地位极为不平,为表示反抗,常常将女婴溺死,但这并不能唤起元朝统治者的怜悯。元朝最后一个皇帝惠宗即顺帝即位时,皇宫内有许多高丽侍婢,完者忽都便是其中的一位。
完者忽都是被徽政院使秃满迭儿选中送入宫中的。进宫之初,她只是为顺帝沏茶端饭,但因她艳如桃李,聪明狡黠,善承人意,因此倍受顺帝青睐。顺帝如果离开她的照应就会食不甘味,寝不安席,她很快便成为宫掖中最受宠幸的侍婢。随着时间的推移,终日与顺帝耳鬓厮磨、如胶似漆,完者忽都渐渐有了身孕,并且为皇帝生下一个男孩,取名为爱猷识理达腊。顺帝非常喜爱这个孩子,于是母以子贵,奇氏的野心陡然膨胀,居然开始觊觎皇后的宝座了。
元顺帝即位后,对拥立自己登位的皇太后卜答失里非常尊崇,对因酒色过度,溺血而死的燕铁木儿推恩备至。他先是娶了燕铁木儿的女儿答纳失里为皇后,又封燕铁木儿的弟弟、左丞相撒敦为荣王,燕铁木儿的儿子唐其势袭爵太平王,进阶金紫光禄大夫。但顺帝对皇后答纳失里并不喜欢,所以他仍专心宠爱着完者忽都。答纳失里借岔儿将完者忽都毒打一番,完者忽都虽有满肚子委屈,却隐忍不发。只是将万般怨仇刻骨铭心,准备俟机而动,借顺帝之爱取而代之。
顺势登位
顺帝即位后,很想改革朝政,有所作为,并未耽嗜酒色。他很快选中了自己满意的伯颜,命他为太师、中书右丞相,监修国史,不久又晋封为秦王。至此,伯颜的权势已跃居燕铁木儿的后裔之上。左丞相撒敦病死后,伯颜独秉朝政,继为中书左丞相的唐其势当然不甘心失去其父燕铁木儿在世时的天堂,他愤愤不平地说: “天下本我家天下,伯颜是何人物也敢位居我上。” 此话传到伯颜耳中,伯颜暗暗怀恨在心。唐其势为人猛憨无术,裹甲带刀到伯颜家中,左吆右喝,施威吓人。伯颜见状,冷眼旁观,若无其事。但他外松内紧,日夜派人监视唐其势的行动。唐其势之弟答剌海,曾被文宗视为义子。他得知伯颜专权,顺帝无能,便要打入朝廷。燕帖木儿还有个叫答里的弟弟,答里与其好友晃火帖木儿密议,也要起兵,并遣使告知唐其势,约为内应。不料,走漏了机密,被郯王彻彻秃得知,密报给顺帝。顺帝又转告伯颜,令他早作预防。至元元年(1335)六月底,唐其势先派弟弟塔剌海在东郊埋下伏兵,自己率卫士袭击皇宫。谁知刚刚踏入禁城,便见伏兵四起,伯颜亲自带领大将杀了过来。唐其势毫无防备,仓皇应战,而伯颜的军队越来越多,把他和卫士们团团围住,最后终因寡不敌众,被卫士擒住,拖入宫中。答剌海以为其兄已经得手,即率兵从东郊入城,途中正遇上伯颜的军队,经过一番厮杀,答剌海也因不敌被擒。
伯颜平息了叛乱,将唐其势兄弟押解入宫,请顺帝登殿亲自审讯。顺帝说道: “唐其势兄弟谋反之罪昭然,何必再审,你就按国法严办吧!” 伯颜便命令卫士先将唐其势拖出午门斩首。唐其势返身攀住殿上栏杆,大叫道: “皇后救我!” 坐在顺帝身边的皇后答纳失里虽然又悲又急,但不敢说一句话。唐其势又对顺帝说: “陛下当初对臣的父亲曾有明诏,宽宥子孙九罪不死,为何今日违背诺言。” 顺帝怒叱道: “你谋逆篡位,还想要我宽恕你不成!” 两旁武士见皇上震怒,一拥齐上,猛力将唐其势拉开殿槛,那栏杆啪的一声折断下来,这才将唐其势拖出殿外,一刀两段。答刺海早吓坏了,趁乱躲入答纳失里皇后座下。皇后不忍见幼弟遭难,忙用自己的衣裙把他遮掩起来。武士们碍着皇后,谁也不敢到座下拉出塔剌海。但是伯颜却不肯放过他,他在文宗朝曾与燕铁木儿争权多年,一直屈居燕帖木儿之下,早就窝着一肚子气。只听他大声吼道:“谁敢阻挡叫他人头落地!” 随即拔剑出鞘,向皇后座下戳去。只听 “哎哟” 一声,鲜血溅在皇后衣裙上,吓得皇后面色如土,缩成一团。伯颜见状,微微冷笑一声,对顺帝奏道:“皇后兄弟谋逆,皇后也有罪,何况皇后偏袒兄弟,显然是同谋。请陛下割舍私情,以正国法。” 皇后急呼皇上救命,顺帝说: “你兄弟欲杀我,我如何救得你!” 伯颜随即命卫士将皇后拖出宫去,押到上都开平,暂时安置,听候发落。几天之后,就有燕京派出的使者,手持顺帝诏书和毒酒一瓶,赴开平命皇后自裁。
答纳失里死后,顺帝想立完者忽都为皇后,但遭到伯颜的反对,他认为完者忽都系高丽女子,且出身微贱,不配正位中宫。顺帝没有办法,只得立弘吉剌氏毓德王孛罗铁木儿之女伯颜忽都为正宫皇后。完者忽都因此对伯颜恨之入骨,常向顺帝进谗,希望早日除去这块绊脚石。
伯颜诛杀唐其势后,“专权自恣”,“益无所忌” 。他“擅爵人,赦死罪,任邪佞,杀无辜,诸卫精兵收为己用,府库钱帛听其出纳”,“势焰薰灼,天下之人唯知有伯颜而已”
①,他的各种封号、官衔加起来足足有246字之多。这就必然引起元顺帝本人的不满。当时伯颜的侄子脱脱,出于自家利益的考虑,见其伯父骄纵至极,挟震主之威,深恐一旦败亡,同遭灭族之祸,便暗中向元顺帝表白自己的忠诚,终于取得了元顺帝的信任,并与元顺帝的心腹世杰班、阿鲁深相结纳,谋逐伯颜。至元六年(1340)二月,乘伯颜请太子猎于柳林之机,脱脱与世杰班、阿鲁共同策划,以所掌兵及宿卫士拒伯颜。由元顺帝下诏黜伯颜为河南行省左丞相。当伯颜知道不妙而遣使问故时,已无能为力,只得俯首就范。同年三月,伯颜被远徙而病死于龙兴路驿舍。这位权相的死,为完者忽都夺取皇后之位扫清了道路。
伯颜忽都皇后性本节俭,忠厚老实,循规蹈矩。又因她所生的儿子真金,只活了两年便夭亡了,以后不曾再生产,因此她并不与完者忽都争宠。但完者忽都并不满足于此,伯颜罢相后,完者忽都与嬖臣世杰班秘密商议,欲乘机升为皇后,但又不便将皇后废掉,世杰班援引先代皇后曾有数人的祖制,上奏顺帝,要求将完者忽都并列为皇后,此举正中顺帝下怀,立即册立奇氏为第二皇后,居兴圣宫,号兴圣宫皇后。这件事遭到一些大臣的反对,其中监察御史李泌上奏顺帝,认为此举违背了世祖忽必烈誓不与高丽共事的遗训,但却无济于事。就这样,出身侍婢的完者忽都在元朝宫廷斗争的漩涡中顺势而上,成了惹人注目的皇后。
阴谋禅位
被册封为后的完者忽都为谋取更尊严的位置进行了一系列抬高自己声誉的活动。鉴于当时她羽翼未丰,而且出身卑微,她平时只得装出一副通达事理、贤淑端庄的样子来博取人心。她在宫中除了悉心照料皇子外,一有空闲,便煞有介事地取《孝女经》及其他史书阅读,声称要效仿历代有德识的皇后。各地送上来的贡品,有珍肴美馐,一定先派人献给太庙,然后自己才敢食用。至正十八年(1358),京畿一带发生饥荒,饿殍遍地,怨声载道。她特地命人公开施粥,救济嗷嗷待哺的饥民,又拿出金银粟帛,令宦官朴不花带人在大都11个门外各掘万人坑,共掩葬死尸十余万具。她还命令僧道建水陆大会超度亡灵。她的这些仁慈之举,博得了朝野上下的齐声喝彩,皆把她视为一个不可多得的贤德皇后。
元代统治阶级一方面推崇佛道,另一方面也尊崇儒家学说。完者忽都亲生的爱猷识理达腊被立为皇太子后,顺帝建端木堂,命丞相脱脱领端木堂事,延请儒学大师教授皇太子孔孟之道。专为太子讲授佛教的大师担心皇太子学儒学会使自己失去往日的地位,便悄悄地对完者忽都皇后说: “太子过去一直跟我学佛法,对他的启发很大,现在却教他学习儒学,恐怕这样做会坏了他的真性。” 完者忽都皇后听罢很不高兴地回答道: “我虽是妇人之辈,长年深居皇宫,不知道多少国家大事,但我曾听说,自古至今治理天下者一定要用孔孟之道,佛法虽可让人精神上得到解脱,却不能治理天下,由此说来,怎么能让太子不攻习儒学呢?” 一番话直说得僧师无言以对,只得灰溜溜地退了出去。
奇氏家族原在高丽,奇氏供职掖庭时,她的宗亲还默默无闻,等到她被立为皇后之后,她的家族也随之飞黄腾达起来。奇氏的宗戚子弟个个紫袍玉笏,轻裘肥马,高官厚禄,平步青云。尤其是她的几个哥哥,在高丽横行无忌,恃势骄横,搞得乌烟瘴气; 她的妹婿敦绍,公然唆使家奴夺人之妻; 另一族兄三万,也仗势夺人土地,弄得万民嗟怨,朝野不安。高丽国王伯颜帖木儿因慑于奇皇后的淫威,对奇氏家族一再退让,隐忍不发。但奇氏族人不但不思改过,反而变本加厉,布置心腹,阴树党援,图谋取高丽王而代之。因碍着奇皇后的面子一直忍气吞声的高丽王忍无可忍,抢在奇氏兄弟之前发难,派兵将奇后家族的人全部杀死。奇皇后闻知噩耗后,痛哭流涕地对太子说: “你如今已长大成人,难道不能为我们家族报仇雪恨吗?” 接着,她又要求顺帝下诏废除伯颜帖木儿的王位,立在京师的伯颜帖木儿的弟弟塔思帖木儿为王,以奇族之子三宝奴为太子,以便将来承继王位。同时派遣同知枢密院事崔帖木儿为丞相,带领一万多人的军队护送他们归国。但是高丽王对此早有防备,他派一支精兵埋伏在鸭绿江边,当元军进入包围圈时,高丽军队给元军一个猝不及防,从四面猛烈冲杀,直打得元军溃不成军,仅有17骑侥幸生还。这件事给完者忽都皇后的打击很大,总算是杀了一下她的嚣张气焰。
顺帝末年,天灾人祸接踵而至,农民起义此起彼伏,已成燎原之势。昏庸无能的顺帝整日沉溺于酒色之中,很少过问朝政。他的后宫中有贵妃数十人,他经常赐给她们奇珍异宝、绫罗绸缎,贵妃们用不了,就叫宦官拿到左掖门卖掉,一时间,京都巨室富豪争相抢购,遂使左掖门得了个 “绣市” 的新名。受元顺帝重用的脱脱,废伯颜旧政,实施 “更化” ,采取了恢复科举取士制; 大兴国子监,遴选儒臣劝讲; 开马禁,减盐额,蠲负逋; 修三史和 《至正新格》 等挽救社会危机的措施。后来脱脱遭别儿怯不花诬陷被贬往甘州(今甘肃张掖)。奇皇后因此上奏顺帝道: “脱脱是位贤臣,不宜黜居在外。” 顺帝当即下令召回脱脱,再次任命他为右丞相。但是此时的元朝已病入膏肓,虽经脱脱扶正祛邪,匡补时弊,元朝统治的大厦依然呈倾倒之势。加上顺帝任用佞臣哈麻和雪雪兄弟,更使得脱脱难展抱负。顺帝本人则拜番僧为师,探讨房中术,令宫女学为天魔舞,上行下效,君臣宣淫,丑声四溢。他还大兴土木,赶造宫殿,穷极奢华。与此同时,农民起义如火如荼,发展迅猛。自至正十一年(1351)韩山童、刘福通等在颍州(今安徽阜阳)率领红巾军起义后,河南、江淮地区迅速形成为 “红军满地” 的蓬勃局面。在蕲州(今湖北蕲春)有徐寿辉、彭莹玉等起义,在徐州有李二起义,在濠州(今凤阳东钟离)有郭子兴、朱元璋起义。至正十四年(1354)正月,张士诚在高邮(今属江苏)建立政权,自称诚王,国号大周,年号天佑,组成了一支具有雄厚势力的反元大军,并多次打败前来镇压的元军,成为元朝的心腹大患。
至正十四年(1354)九月,脱脱率诸路兵马,亲自攻打高邮。他受诏指挥诸王诸省的军队,并调来西域、西番各族军助战,号称百万,从四面将高邮城紧紧困住。张士诚等被围三个多月,军中已开始议论出降事宜,而恰在此时,顺帝突然降旨罢免了脱脱,从而整个战局发生了急剧的转化。其中的缘由便是完者忽都皇后与哈麻捣的鬼。原来脱脱因与中书左丞相哈麻不和,出哈麻为宣政院使,哈麻对脱脱怀恨在心。奇氏与哈麻曾合谋立她所生的爱猷识理达腊为太子,但却遭到脱脱的反对,原本对脱脱存有好感的奇氏因此十分恼火。至正十三年(1353)六月,顺帝立爱猷识理达腊为皇太子。脱脱统兵出征高邮时,奇后和太子与哈麻指使监察御史弹劾脱脱 “劳师费财” 。本已对多次直谏自己骄奢淫逸的脱脱怀有不满的顺帝趁机下令削夺脱脱的兵权和官爵,并将脱脱流徙于云南大理镇西路。后来,哈麻派人用药酒害死了脱脱。顺帝改以河南行省左丞相太不花、中书平章政事月阔察儿、知枢密院事雪雪代替脱脱领兵。由于临阵易帅,元军哗然,“大军百万,一时四散”
①。张士诚则乘机出兵,大败元军。从此元朝军队丧失了对农民起义军的优势,而只能靠地主武装来镇压农民起义军,元末农民战争进入了一个新时期。
皇太子见各路变乱迭起,时局越来越困难,而父亲元顺帝沉于酒色,不理朝政,十分着急。脱脱死后,奇皇后便支持皇太子迫使顺帝禅让出皇位,以免元朝就此灭亡。这时哈麻因倡议内禅已被顺帝杀掉。搠思监代为右丞相,太平为左丞相。奇皇后为求得大臣拥戴,指使自己的心腹宦官朴不花同太平商议内禅之事,太平置而不答。奇皇后亲自将太平召至宫中,设酒宴款待,并再次重申了禅位之事,太平仍然不置可否。内禅之事遂告破产。顺帝闻讯后非常气愤,开始疏远奇后。奇后与皇太子对太平怀恨在心,密嘱亲信大臣上本参奏太平。昏头昏脑的顺帝听信了谗言,竟罢了太平的相职,并将其发配吐蕃,不久又派使者逼太平在路上自尽。就这样,顺帝一朝难得几位忠直之臣如脱脱、太平等均遭灭顶之灾,元朝的统治更加腐朽没落。
太平死后,搠思监独揽大权,他同宦官朴不花内外勾结,仰承奇皇后旨意,把持朝政,排斥异己,残害大臣,遂将摇摇欲坠的元朝迅速推向绝境。
国破梦灭
奇皇后和皇太子与搠思监、朴不花等人作恶朝廷,引起了许多忠直大臣的不满。监察御史傅公让等上疏弹劾搠思监和朴不花,说他们专权误国。奇后母子闻知此事,将奏折扣下,并将傅公让等一律改任他职,只有老的沙一人留任。但新上任的御史台官员仍要追究此事,奇皇后和太子又解散了御史台,并下令缉捕老的沙,老的沙逃至大同镇帅孛罗铁木儿军中。搠思监先在大都杀死了太平的儿子也先忽都等人,又遣使至大同,索要老的沙等人。孛罗铁木儿替老的沙等人申辩,被搠思监与朴不花劾其私匿罪人,罪不容恕。至正二十四年(1364)顺帝下诏削去孛罗铁木儿的官职,解除其兵权。孛罗铁木儿遂以 “清君侧” 为名,率大军进攻大都。
元顺帝命太尉扩廓帖木儿讨伐孛罗铁木儿,孛罗铁木儿不等扩廓帖木儿兵到,已突入居庸关,至清河列营,京师为之震动。孛罗铁木儿扬言要惩治搠思监、朴不花才能休兵。元顺帝慌了手脚,一面把朴不花与搠思监两人捆绑起来,送到孛罗铁木儿军营由其处死,一面命令使臣把孛罗铁木儿请进皇宫,好言抚慰,并下诏恢复其官职,加封太保。孛罗铁儿这才答应撤军。
奇皇后和皇太子见自己的亲信被杀,非常恼火,发誓要除掉孛罗铁木儿,于是遣使至扩廓帖木儿军前,要他调兵讨伐孛罗铁木儿。孛罗铁木儿和扩廓帖木儿都是在镇压农民起义的过程中乘机发展起来的地主武装,这两大军阀之间为了争夺地盘,经常发生争斗。因此,扩廓帖木儿当即决定发兵。孛罗铁木儿察知此事,亲自带领大军再次攻打京师。皇太子亲自领兵抵抗,结果大败而逃,往冀宁(今山西太原)投奔扩廓帖木儿去了。孛罗铁木儿入城见顺帝,被册封为中书左丞相,老的沙为中书平章。不久顺帝又下诏以孛罗铁木儿为右丞相,节制天下兵马。
至正二十五年(1365),皇太子在冀宁与扩廓帖木儿等调遣兵马,进讨孛罗铁木儿。孛罗铁木儿大怒,带剑闯入皇宫,逼顺帝交出皇后奇氏,顺帝吓得浑身发抖,舌头发硬,连话也说不出来了。孛罗铁木儿指挥宦官宫女拥奇皇后出宫,幽禁起来,并派大将姚伯颜不花看守。
奇后虽被幽禁,但仍然设法脱身报仇。她设法授意一名亲信宦官,去皇宫里挑选了几名绝色的美女送入孛罗铁木儿府中,孛罗铁木儿喜形于色,他对宦官说: “难得皇后这样好心,你去代我向她致谢,过几天,我马上送她回宫!” 从此,孛罗帖木儿放松了戒备,一味在家中同美女们淫乐。在奇皇后的策划下,孛罗铁木儿被骗入宫中刺死,他的党羽也被斩尽杀绝,孛罗铁木儿的军队遂不战自溃。
顺帝召太子回京。扩廓帖木儿率领军队护送,途中接到奇后的密谕,要他率军进城胁迫顺帝退位,让皇太子登基。扩廓帖木儿虽是 一介武夫,但知此事关系重大,不敢贸然行事。他思索半天,当走到离大都还有30里时,便下令随从的军队回去,自己只带了几名卫士,把太子送入皇宫。这使奇皇后的阴谋再度破产。从此奇氏母子便与扩廓帖木儿结下了怨恨。
伯颜忽都皇后去世后,中书省请求奇皇后居正宫皇后位,但顺帝因她两次逼宫,心中憋了一股气,一直没有答应。在大臣们的一再恳请下,他才于至正二十五年十二月册封奇后为正宫皇后,同时封奇氏父以上三世为王。又因为奇氏是高丽人,立为正后有违祖制,于是改奇氏为肃良合氏,算是蒙古族的后裔。
奇氏既立为正后,其母子权势更盛。此时,能够同农民起义军作战的劲旅只有扩廓帖木儿,顺帝任命他为左丞相,加封太傅河南王,总制关、陕、晋、冀、山东等各地军事,要他南下征讨江淮一带的农民军张士诚、朱元璋和川蜀的明玉珍。但是关中的李思齐和张良弼不肯听扩廓帖木儿调遣。扩廓帖木儿再派兵去攻打李、张。皇太子乘机向元顺帝进谗说: “扩廓帖木儿不听调令,私自出兵攻打与他有私仇的自己人,未免有些骄恣跋扈。”顺帝听罢,派使者传谕,命扩廓帖木儿立即停止关陕一带的战事,挥师南下攻打起义军,并任命皇太子为全国兵马大元帅,统领扩廓帖木儿、李思齐、张良弼诸部。扩廓帖木儿拒不听命,依然同李、张自相残杀。皇太子请求顺帝撤消扩廓帖木儿的兵权,还命令李、张两面夹击扩廓帖木儿。就这样,元朝内部纷争不息,皇太子同扩廓帖木儿打得难解难分。
正值此时,占据江、浙一带的吴王朱元璋乘元朝军队忙于内战、无暇他顾之际,迅速壮大了自己的势力。他先打败占据湖广、江西地区的陈友谅,再讨灭了江淮一带的张士诚,又逼降了占据温州、庆元海域的方国珍。到至正二十七年(1367),朱元璋已经拥有了江南的半壁河山。
至正二十八年(1368)春天,朱元璋命徐达为征虏大将军率军北伐,一路势如破竹,连连攻下德州、通州,元军望风而降。起义军的兵锋直指大都。七月底,元顺帝率领奇皇后与皇太子匆匆出建德门,逃往上都开平。
至正二十八年八月二十日,朱元璋的北伐军浩浩荡荡地开进大都城,元王朝宣告灭亡。这以后,元顺帝及其后妃、侍从一直被明军追杀,他们从开平逃至和林(今蒙古国的鄂尔浑河上游),又从和林逃到应昌(今辽宁克什克腾旗西达来诺尔附近)。不久,元顺帝病死。皇太子爱猷识理达腊在应昌失守后,继续北窜,不知去向。其子买的里八剌及后妃诸王等被明将李文忠所获,又受朱元璋特赦,封为崇礼侯。奇皇后逃离京城后,由雍容华贵的皇后沦为一个难民,几经颠沛流离,最后不知所终。估计可能在战乱中结束了她的一生。她内禅干政的美梦,也随着王朝的灭亡而最终破灭,结果竟落得连自己晚年的一点线索也没给后人留下,这与她起初的弄权相比,不能不说是一个悲惨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