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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祖石敬瑭皇后李氏(人物事迹_历史评价)

作者:主编 时间:2022年12月28日 阅读:118 评论:0


恩赏叠加的公主


后唐清泰三年(936)正月上浣日,后唐末帝李从珂在皇宫中大摆宴席,庆祝自己花甲大寿,并将这天定为千春节,以求长寿千岁。文武百官纷纷入朝,献上珍奇美女,奉贺万岁诞辰。住在太原的河东节度使石敬瑭,既是后唐的重臣宿将,又是李从珂的妹夫,如此皇亲国戚,理当亲自上朝,但他称病不出,只派妻子前来祝寿。他的妻子李氏,当时称为晋国长公主,带着厚重的礼物入朝,拜过了母亲曹太后,便给哥哥李从珂进献寿礼,颂祝兄皇万寿无疆。这时,李从珂刚宴毕回宫,带着一片醉意,笑问公主道: “石郎在家忙些什么呢?”公主答曰: “敬瑭多病,连政务也不想亲自过问,每天卧床调养,不能前来贺寿,但请皇上恕罪。” 李从珂道: “我记得石郎筋强力壮,怎么突然衰弱多病呢?公主在宫中宽留数日,不要挂念石郎。” 公主急忙答谢道: “敬瑭每日需人侍奉,贱妹拟明天辞归呢。” 李从珂不等公主说完,便醉语道: “妹妹刚到京师,立足未稳就要返回,莫非是想与石郎谋反么?” 公主惊闻此言,不禁默然俯首,趋退安寝。数日后回归太原,将此事详细告诉了石敬瑭,石敬瑭疑惧万端,很快便竖起反叛大旗,依靠契丹人的支持,推翻了后唐王朝,做了后晋第一个皇帝,称晋高祖,妻子也由长公主晋升为皇后,便是下面要介绍的李皇后。
李皇后原是后唐明宗李嗣源第三个女儿,生于唐朝末年兵荒马乱之中。她的母亲曹氏,被李嗣源立为皇后,后来又被闵帝李从厚和末帝李从珂尊册为皇太后。李氏生得清秀妩媚,继承了母亲的诸多美德,不但温良仁让,而且聪明能干,深为李嗣源所钟爱。长至二八佳龄,李小姐出落得亭亭玉立,那流露着激情的双眼,那小巧而玲珑的鼻子,那丰润而温柔的嘴唇,以及那饱满的胸脯和成熟的身躯,加上高雅大方的举止,相互映衬,格外调和,每天都要增添新的妩媚,每时都泄露出令人垂涎的诱惑。就在这春情荡漾的年岁里,李嗣源把她嫁给了自己最宠爱的将领石敬瑭。
李小姐出嫁石敬瑭,也许是为了某种政治需要。当时,李小姐的父亲李嗣源任后唐蕃汉内外马步军总管兼天平军节度使,权势一天天膨胀。石敬瑭为李嗣源的亲兵将领,作战勇敢,多次救李嗣源于危难之际,而且饶有心计,常为李嗣源出谋划策,深得李嗣源欢心,因而被招为女婿。婚事虽是父母主张,李小姐也感到心满意足,也许她早已暗中爱上了父亲身边这位来自沙陀部骁勇无比的小伙子。自从龙凤配对后,小夫妻备极欢娱,恩爱非常。石敬瑭不但对妻子言听计从,对岳父大人也更加尽心卖力。
后唐天成元年(926),李嗣源在女婿石敬瑭的策划帮助下,于河北发动兵变,率军攻占洛阳,篡夺了后唐帝位,自立为后唐明宗。称帝后,封赏功臣宗室,女婿石敬瑭功劳最着,由总管府都校署陕府兵马留后,加光禄大夫、检校司徒,充陕州(今河南三门峡)保义军节度使。第二年,又加检校太傅,晋封开国公,任宣武军节度使、侍卫亲军马步都指挥使,赐耀忠匡定保节功臣名号。第三年,再加检校太尉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兴唐尹、邺都(由兴唐府改,位于今河北大名东北)留守、天雄军节度使等职。随着女婿地位的不断提高,李嗣源考虑给女儿以相应的封号,让她与石敬瑭相匹配,因此于后唐天成三年(928)下诏将她封为永宁公主,由所司择定吉日,正式加封。然后,由正衙派人前往太原,举行了正式的册封仪式。
随着丈夫石敬瑭在太原的势力日渐强大,永宁公主的地位也渐渐提高。一方面,李嗣源要利用她来牵制石敬瑭; 另一方面,石敬瑭羽翼未丰,也要依靠她掌握后唐朝廷的机密和争取李嗣源的信任。在这样的处境中,永宁公主既要对丈夫尽诚,又要对父皇尽孝心; 既要成为贤良的妻子,又要做一个孝顺的女儿。在石敬瑭的军府中,她为丈夫出谋划策,帮助丈夫处理军机要务,一旦遇变,石敬瑭便派她前往朝廷探听风声,并说服李嗣源消除疑忌。在后唐朝廷中,她贵为公主,又是要镇守将石敬瑭的妻子,地位举足轻重。李嗣源对她宠若珍碧,每当有风吹草动,便召她入朝,了解石敬瑭的动静,设法限制石敬瑭势力的发展。李嗣源晚年,宠用后宫伶人,政治日益腐败,藩镇势力膨胀,纷纷虎视朝廷。其中,身兼太原尹、北京留守、河东节度使三要职的石敬瑭野心最大,他握有重兵和财赋,又有爱妻的帮助,时刻准备夺取皇位。这样,后唐朝廷要想控制藩镇,稳定中央统治,永宁公主便成了关键人物,因而后唐长兴四年(933),李嗣源下诏,晋封永宁公主为魏国公主,要她设法阻止石敬瑭的叛逆。


魏国公主十分理解丈夫的远大志向,从内心支持丈夫建立帝业的理想,只不过年迈的父皇尚未驾崩,她不愿看到生身父母成为阶下囚的惨景,因而多方劝阻石敬瑭的篡位行为; 石敬瑭苦于实力不够强大,也乐得听取妻子的忠告。但时过不久,李嗣源便一命呜呼了,后唐闵帝李从厚继位。李从厚与魏国公主不是同胞兄妹,相互感情不深,只因他继位后,对魏国公主的生母曹皇后备加尊敬,册赠曹皇后为曹太后,才博得这位妹妹的好感。曹太后对女婿石敬瑭的野心早有觉察,从家本位观念出发,她召回女儿魏国公主,并召见女婿石敬瑭,要他们听从李从厚诏谕,共保后唐江山。但李从厚优柔寡断,朝政全由枢密使朱弘昭、冯赟把持,朱、冯排除异己,滥施赏罚,众皆侧目而不敢言语。于是,李嗣源养子潞王李从珂在凤翔起兵,攻占洛阳。李从厚率领从骑50人逃往太原投靠妹夫石敬瑭,希望得到魏国公主的庇护。遗憾的是魏国公主不愿出面,石敬瑭还派人在卫州(今河南汲县)将其随从全部杀死,使李从厚如一只孤兽,在途中被人缢死。李从厚死后,李从珂在洛阳称帝为后唐末帝,亦尊曹皇后为太后。这时,后唐朝廷一片混乱,骄兵悍将纷纷邀功请赏,朝廷对百姓敲骨吸髓,造成了民怨沸腾,上下离心的局面。石敬瑭加紧了篡夺皇位的进程。李从珂对石敬瑭怀有戒心,但无力控制,只好采取养父李嗣源的办法,增封加赏,以图安宁。因而,后唐清泰二年(935),魏国公主又被晋封为晋国长公主,益发成为后唐朝廷与藩镇石敬瑭之间的焦点人物。

未遑举行册立仪式的皇后


与李从厚相比,李从珂仅是李嗣源的养子,与魏国公主关系更加疏远,虽然他送去了晋国长公主的美号,但也打动不了这位皇妹的慈悲之心。与此同时,石敬瑭也加紧了篡夺帝位的步伐,他要妻子接受晋国长公主的封号,常去朝廷周旋,设法稳住李从珂,自己则与北方契丹贵族相勾结,准备利用契丹军队起兵。不料李从珂提前发难,他借石敬瑭未上朝贺寿为由,指责石敬瑭有谋反之心,使晋国长公主无言以对。同时,他与侍臣密商制服石敬瑭之策,打算与契丹人和亲,岁输钱财十余万缗,以争取契丹,断绝石敬瑭后援,并准备下诏强迫石敬瑭移驻他镇。晋国长公主借贺寿之机,通过生母曹太后近侍摸清了李从珂的底细,返回太原,便向丈夫汇报了所见所闻,石敬瑭只好于匆忙中举起了反抗大旗。
晋国长公主窃取情报,促使石敬瑭提前起兵,避免了遭受李从珂的袭击,同时也促使石敬瑭出卖中原人民利益,卖身投靠契丹贵族,演出了一幕空前绝后的历史悲剧,这是她始料未及的。后唐清泰三年(936),石敬瑭在晋阳(今山西太原南)提前起兵,李从珂亲统大军前来讨伐。石敬瑭自觉实力不足,听从幕僚桑维翰建议,遣使往契丹求援。当时契丹贵族建立的辽朝,在耶律德光的领导下东征西战,势力日渐强大。石敬瑭命桑维翰草表,向耶律德光称臣,并愿意事以父礼,乞求发兵援助。表中约定,打败李从珂后,愿意割地作为酬谢。耶律德光览表大喜,自率5万骑兵去解晋阳之围,与石敬瑭会师于太原北门外柳林,册立石敬瑭为大晋皇帝。45岁的儿皇帝石敬瑭,穿着契丹服装,出城拜见34岁的父皇耶律德光,当面确立了父子、君臣关系。为了感谢父皇大恩,儿皇帝当即宣布,每年献帛30万匹,割幽云十六州土地给契丹。接着,石敬瑭在契丹兵帮助下,进逼洛阳,李从珂自焚身亡,后晋正式代替了后唐。随着丈夫做了 “儿皇帝” ,晋国长公主也做了耶律德光的 “儿媳妇” ,后来她写信给耶律德光时,自称 “晋室媳妇李氏妾” ,还称耶律德光为 “皇帝阿翁” 。
后唐覆灭,她的生母曹太后在女婿石敬瑭兵进洛阳之际,率养子李从珂及宫中老小毅然自焚于玄武楼。看到此种惨景,晋国长公主呼天抢地,大恸数日,石敬瑭规劝无效,也陪着掉几滴酸泪。事后,石敬瑭派人找到了岳母的尸骨,安放在长春殿内,诏令罢朝三日,举行了盛大的哀悼仪式,并追谥曹太后为和武宪皇后,铸造了宏伟的陵墓,派人岁时祭扫,才使晋国长公主大哀稍节。
按照常规,皇帝登位应当立正室为皇后。晋国长公主对石敬瑭的帝业帮助很大,她不仅帮他到朝廷活动,而且在军府中,也是他的贤内助。《新五代史》记载,晋国长公主为人强敏,使石敬瑭敬惮不已,每逢军国大事,石敬瑭都要向她征求意见。因而后晋建立后,便有一班媚臣上表,请求册立皇后。石敬瑭遂在封赏文武将佐、大赦天下的同时,下诏册立晋国长公主为皇后。但是,在契丹人扶持下偷建起来的后晋小朝廷,内遭中原人民的唾弃,外受契丹人的挟制。石敬瑭本无大才,面对乱局,一筹莫展,惟一能干的事,就是媚事辽朝,借契丹之虚势以恐吓臣民。除谓辽主为父皇帝,岁输金帛30万之外,吉凶庆吊、岁时赠遗、珍奇玩好相继于道,卑鄙无耻到了极点。尽管如此恭顺,“父皇帝” 仍然征求无厌,今日索币,明日索金,供不胜供,小不如意,辄来责让,寻机发兵,不惜置 “儿皇帝” 于死地,以满足那南侵中原、一统华夏的野心。在这公私两困、满目疮痍的局势下,石敬瑭反侧不安,惶恐终日,连标志国祚皇威的宗庙都不敢建立,哪里还有心思去封三宫六院呢?故虽有册立皇后之诏,并没有举行册封仪式。
后晋天福二年(937)暮春,有人再次奏请举行皇后的册封仪式,石敬瑭仍以宗庙未立,否定了这一建议。因为这时有几件大事掣肘,叫他大气难喘。一是他拥兵进入洛阳,见洛阳宫室一片残破,无法立足,便匆忙迁都汴州(后来又把汴州升做东京开封府,从此开封得了东京这个雅名),奔波劳顿,月余不息。二是幽云十六州送给契丹,后晋北部边防一片空虚,契丹主移军云州,如同小绵羊一般柔顺的石敬瑭也深感不安,不得不偷偷地设计防御。更使他害怕的还是国内藩镇未尽归服,时刻都会发生武装夺取皇位的事变。为此,石敬瑭接受桑维翰的建议,推诚弃怨,厚抚藩镇; 卑辞厚礼,敬事契丹; 训卒缮兵,勤修武备; 劝课农桑,藉实仓廪; 通商惠工,俾足财货,才勉强得来国内粗安的局面。晋国长公主深深理解丈夫的处境,他并没有因自己未登后位而生怨责,相反,她多方留心政事,支持丈夫巩固政权,与丈夫忧勤相济,患难与共。石敬瑭也没有忘记册封爱妻,夏五月,局势稍定,他便下诏追封考妣,设立宗庙,待高祖以下四个宗庙立定后,他即令有司准备举行册封仪式。不料这时又发生了天雄军节度使范延光起兵谋夺皇位的事件,于是再度将仪式搁置了下来。
后晋天福七年(942),石敬瑭在契丹主和藩镇的双重压力下忧病而死。可怜晋国长公主再也没有享受册封皇后仪式的机会了。她哭得死去活来,既为丈夫的凄凉结局而无限悲哀,也为自己落寞抱寡,无依无靠而深深地忧虑。她给石敬瑭生下数子,或早殁,或被杀,只剩下幼子重睿,尚在冲龄,无法继承皇位,只得孤儿寡母,任人处置了。好在她平日为人敏慧,礼待臣下,深得文武将吏的敬爱,拥有实权的将相不但没有遗弃她,反而名正言顺地称她为皇后。

抱羞忍耻的皇太后


石敬瑭临死之时,宰相冯道入见,石敬瑭命幼子重睿向冯道下拜,意欲托孤寄命,让冯道辅立幼主。待石敬瑭咽气,冯道立即找马步都虞侯景延广商议,准备扶重睿即位,但景延广坚决反对,他认为重睿年幼无知,不能当国君大任,何况国家多难,非立年长的国君不能稳定局势,故提议让石敬瑭的侄子齐王石重贵继承皇位。冯道本是个模棱两可的人物,便将景延广的建议呈报李皇后,李皇后只好同意。这样,石重贵即位为后晋出帝,向辽主耶律德光上表称孙。景延广因定策有功,被任命为同平章事兼侍卫马步军都指挥使,集将相于一身。后晋天福八年(943)秋天,景延广建议石重贵册尊李皇后为皇太后,于是,李皇后正式被封为李太后。
本来,李太后与石重贵只是叔母与侄儿的关系,自石重贵嗣位后,李太后享受尊位,对政事便不过问了。但是,石重贵即位没有经过辽主的批准,他虽然上表向辽主称孙,但不愿称臣,表示只有亲属关系而没有君臣关系。辽主耶律德光为此大为恼火,马上下令兴师问罪。景延广未做任何抗辽准备,因而数战数败。后晋开运元年(944),辽兵攻陷贝州(今河北清河),分几路大军向南推进,咄咄逼人。出帝遣使致书辽主,求修旧好,遭到拒绝,只好请求叔母李太后出面求情了。辽主耶律德光对这位比自己年长的 “儿媳妇” 李太后以礼相待,他要依靠李太后收揽中原民心,因而自 “儿皇帝” 石敬瑭死后,每逢要事,他都要致书李太后,承认她的太后尊位,要她出面训导 “孙皇帝”石重贵。这样,李太后的政治地位又显得极其重要了。
李太后身居尊位,实际上成了辽与后晋关系中的核心人物。她为了后晋的苟安,不惜低声下气,以 “晋室媳妇李氏妾” 的身份向辽主 “皇帝阿翁” 求情,希望 “阿翁” 宽恕 “孙儿” 重贵。同时她也企图以太后的身份管束出帝重贵,要他勤俭治国,振兴家邦。可是,一旦太平,石重贵便忘乎所以,根本不把李太后放在眼里。他本是一个昏庸无能而又鄙俗下流的武夫,当上皇帝后,纳叔母冯氏为皇后,专事淫乐,使朝廷力量比石敬瑭在位时更加腐朽脆弱。正在石重贵志得意满,以为天下无事,扩建宫殿,醉生梦死的时候,后晋开运三年(946),辽主耶律德光发动了大规模的南侵,派降将张彦泽和通事傅住儿率军一举攻克汴京,后晋全军溃败,皇宫被围。耶律德光致书李太后,说明晋军已全部投降,希望她携重贵快快归顺,同时,令张彦泽给石重贵发了一道言辞激烈的檄文,指责他纳叔母于中宫,乱人伦之大典等等,吓得石重贵面如土色,不知所措。李太后住在深宫,尚不知宫外天翻地覆的变化,当她看到辽主的来书,大惊失色,踉跄奔出,找到了石重贵,哭着说: “你与冯氏肆意妄行,闹到这等地步,如何保全宗社?如何对得住先人!” 言毕恸哭不已,拉着石重贵及宫妃十余人,准备纵火自焚。眼见得宫中已三四处起火,石重贵亲军将领薛超赶到,命士卒扑灭了烟火,同翰林学士范质二入伏地劝阻,乞请太后与皇帝保全身家。范质认为: “辽主来书,无甚恶意,只要奉表请罪,或许还能保全晋室宗社。”怀着这样的痴心妄想,李太后放弃了轻生的念头,命范质帮助起草降表,她与石重贵各书一份,乞求辽主宽恕,企图保全后晋社稷。其中她自己的那份表文写道:
“晋室皇太后媳妇李氏妾言: 张彦泽、傅住儿已占领汴京,伏蒙阿翁皇帝降书安抚,妾感激涕零。妾伏念先皇帝(指石敬瑭)在太原之时,被大军围困,危同累卵,急若倒悬,智勇俱穷,朝夕不保。在那万分危急的关头,阿翁皇帝亲自率兵营救,跋履山川,逾越险阻,扫平围困军队,平定了中原,将石(敬瑭)氏从死亡中救出,还帮他建立了晋朝社稷,立他为儿皇帝,大恩大德,一日不敢忘怀。不幸先皇帝去世,重贵嗣位,不能安邦息民,反而忘恩负义,与阿翁皇帝大动干戈,犯上作乱,自起衅端,自贻颠覆,抗尊辱祖,内外离散,以至晋室上将牵羊,六师解甲,举宗负衅,延颈偷生。惶惑之中,阿翁皇帝不念罪过,明宣恩旨,曲尊慰抚,使贱妾垂亡之命神爽飞越,再生之恩,不知何以为报!今特遣孙儿延煦、延宝(石重贵之二子)奉表请罪,如蒙阿翁皇帝惠顾畴昔,念与先皇帝父子之情,稍息赫怒,不赐诛杀,实则贱妾之大望也。”
石重贵的降表与李太后降表内容相似,皆卑词切切,请罪求饶。耶律德光览表,立即令人将李太后和石重贵驱出皇宫,囚禁到开封府中。石重贵被迫脱去皇袍,改服素衣。后晋王朝至此告终。耶律德光在汴京登基,表示自己正式成为中原皇帝,宣布以大辽为国号,改年号为大同。
李太后本拟奉表请罪,保住后晋社稷,不料与石重贵一起做了阶下囚,难免满面挂泪,无限悲哀。但这并不是她的最后结局,更悲惨的遭遇还在后面。

负辱苟活的囚徒


辽大同元年(947)初,辽帝耶律德光来到汴京,李太后与石重贵请求到郊外迎接,辽主不愿接见,派人致书云: “你等不要担忧,吃饭处当有安排。”然后命李太后带着石重贵及晋室官眷全部迁入封禅寺内,以重兵看守,不准随便外出。时值正月,连日雨雪,奇冷无比,寺内酒肉绝迹,素食也仅足僧人受用。过惯了酒池肉林生活的石重贵,如今又冻又饿又愁,哪里忍受得了呢?李太后派人给寺僧传说: “我过去曾赏你们饭食数万金,难道你们全忘了么?怎么连口吃的也不给呀?”僧徒答曰: “虏意难测,没有命令,我等不敢进食。”直气得太后老泪纵横。石重贵只好偷偷地向守兵乞求,讨来几碗粗粝烂饭,同太后等人勉强充饥。如此过了数日,才接到辽主圣旨: 石重贵由孙皇帝降为光禄大夫、检校太尉,封为 “负义侯” ,合家迁往黄龙府(今吉林农安)。听说要发配到黄龙府,石重贵与李太后及诸随从宫眷,无不相向号泣,以泪洗面。想不到中原宫廷中的天子皇亲,一下子变成了漠北塞外的囚徒,怎能不慌,又怎能不悲!
挨过正月,辽主派来300骑兵,押送石重贵一家北迁。启程那日,李太后突然接到辽主传话: “闻重贵不从母教,因致覆亡。太后媳妇可自行选择去处,不必与重贵偕行。”李太后慌忙泣道: “重贵对太后媳妇李氏妾非常孝敬,不过违背先皇大志,失和于阿翁皇帝,所以一举败灭。今妾母子幸蒙大恩,保全身家性命,母不随子,欲何所归?”言毕挈眷起行,北迁的队伍开出都门,都城人士皆掩面哀叹。李太后乘车在前,后面皇妃安氏、石重贵,皇后冯氏、皇弟重睿、皇子延煦、延宝等人紧紧相随。还有宫妃50人,内官30人、东西班50人、医官1人、控鹤官4人、御厨7人、茶酒3人、仪銮司3人、亲军20人,一同从行。阿翁皇帝念媳妇李太后恭顺,又派原晋相赵莹、枢密使冯玉、都指挥使李彦韬随行伴送。沿途所经,皆是故晋州县,州郡长吏不敢迎奉,偶有路旁父老送来饭食,大都被契丹骑兵抢吃。可怜李太后一行,吃了早餐没有晚餐,得了晚餐又没有早餐,加上山川艰险,风雨凄清,触目皆愁。回忆宫内生活,荣华富贵,恍同隔世,忽听得几声马叫,李太后不禁大恸,仰面长号: “天乎天乎,富贵原是梦幻么?”
到了幽州(今北京)城,全城上兵都争相迎观,有人牵羊持酒前来献纳,皆被卫兵叱去,李太后深感万分悲惨,观者亦无不唏嘘。不料突然来了守城主将,号称是奉了辽主的命令,将李太后一行接入城内,犒赏酒肉,奉为宾客。原来这主将不是别人,正是那后晋北边守将、石敬瑭的连襟赵延寿,现已投降契丹,被辽主任命为幽州节度使,封为燕王。他的原配夫人是李太后的姐姐兴平公主,兴平公主死后,他又娶了李太后的妹妹永安公主为续弦。因为这种亲戚关系,赵延寿不能闭门拒客。他的母亲种氏和永安公主将李太后奉为上宾,备食馔招待,石重贵等人皆得饱餐一顿。但好景不长,停住旬日又得上路北行。
自幽州启程,行十余日到平州(今河北卢龙),再向东过榆关,榛莽塞路,尘沙蔽天,供给顿绝,众人皆饿得饥肠辘辘,困顿异常,夜间住宿也无馆驿,往往在山麓林间瞌睡了事。幸亏路边布满野蔬果实,宫女随从争相拾来充饥,李太后及重贵也借此分享一二,苟延残命。
又行七八日至锦州(今辽宁锦州),州署中悬有辽太祖阿保机画像,辽兵强迫李太后与石重贵下拜,二人不胜屈辱,泣呼: “不令我死?” 再走了十余日,渡辽河,至渤海国铁州(今吉林敦化西南,或云在辉南境),迤逦而至黄龙府。李太后年岁已高,委顿万分,冯皇后以下诸妃嫔,也无不花容憔悴,玉骨销磨,石重贵更是形神俱损,气力幽微。
在黄龙府住到六月,契丹国母述律太后下令将李太后及石重贵移出黄龙府,迁居怀密州。这怀密州还在黄龙府西北1500里以外的地方,迫于命令,李太后只得领石重贵再度启程,跋涉长途,去往那遥远的荒野。当李太后一行来到辽阳(今辽宁辽阳)以北200里的地方时,辽朝内部突然发生了重大事变。耶律德光遽死于中原,其侄儿永康王兀欲在恒州(今河北正定)自立为帝,并捏造先帝遗旨,传谕四方,不料报知述律太后,遭到极力反对。述律太后以国母的身份传谕兀欲,令他取消成议,并发兵声讨。双方交战,述律太后失败被囚,大局就绪,兀欲自称天授皇帝,改元天禄,大赦天下,召李太后及石重贵还居辽阳。
辽天禄二年(948),天授帝驾临辽阳,李太后领着石重贵,白衣纱帽,拜谒兀欲。兀欲大发慈悲,令石重贵更易常服入见,并赐他旁坐,摆酒款待,直把李太后及石重贵感激得涕零不已,真有点苦尽甘来的感觉了。偏偏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因天气渐近盛夏,兀欲同妻兄禅奴要去陉地避暑,竟向李太后、石重贵索取内官及东西班各15人,还要娶石重贵幼女为禅奴婢妾,石重贵子延煦也被索去陪行,刚刚安下心来的李太后和石重贵又是无限伤感、无限悲忧。待到秋天,兀欲还居霸州(今河北霸县),李太后不顾年老体弱,单骑驰至霸州,往谒兀欲,乘便顾视孙儿延煦。延煦在兀欲帐中拜见祖母,老少重逢,悲喜交集,兀欲为此情景深深感动,对李太后说道:“我无心伤害你的子孙,望你放心。”李太后拜谢道: “蒙皇帝大恩,贱妾子孙将世世报德。但妾等坐食上国,常怀惭愧,能否于汉儿城旁赐一块土地,让妾子孙在此耕种为生?如承俯允,更感德无穷了!” 兀欲温颜答道: “我会让你满意的,你带延煦回辽阳等候敕令吧。”
辽天禄三年(949)春,兀欲敕书颁到,令李太后及石重贵南徙建州(今辽宁朝阳)。自辽阳至建州行程千余里,李太后与石重贵挈全眷启行,途中翻山越岭,备极艰辛,抵达建州,建州节度使赵延晖出城迎接,安置正寝,款待了李太后母子。几天后,赵延晖按照兀欲敕令,划建州数十里外土地50顷给李太后母子,并拨给库银若干,让他们开垦荒地,筑室分耕。李太后及石重贵带领随行数百人尽往耕作,按时收成,过着男耕女织的农家生活,总算是有了归宿。蹉跎过了一年,李太后寝疾,无药可医,病势日重,延至八月中秋,已入弥留之际,见石重贵在侧,便呜咽与语道: “我死之后,焚烧尸骨,将骨灰送到范阳佛寺(今北京城西南),万万不要做了虏地孤鬼呀。”言毕即殁,石重贵与随行宫人无不扶尸大恸,守灵数日,便将其焚骨扬灰,穿地而葬。此后石重贵一直苟安于建州,不知所终,多半是做了异乡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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