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天庆四年(1114)九月,完颜阿骨打领导女真人掀起声势浩大的反辽战争以来,仅仅四五年的时间,女真人便攻占上京,辽朝分崩离析,只剩下半壁山河。辽天祚帝耶律延禧荒淫无耻,众叛亲离,早已被吓得丢魂丧胆,不知所措,这时便产生了退位保命的打算。他共有6个儿子,即晋王敖卢斡、梁王雅里、燕国王挞鲁、赵王习泥烈、秦王定和许王宁,其中,长子敖卢斡是文妃所生,秦王定和许王宁是权臣萧奉先的妹妹元妃所生。
文妃名叫萧瑟瑟,姐姐嫁给贵族耶律挞葛里,妹妹嫁给了副都统耶律余覩。延禧刚刚即位的时候,有次到耶律挞葛里家游玩,偶尔遇到了正在看望姐姐的瑟瑟,被她的美貌和气质所吸引,一见钟情,把她带回宫中住了好几个月。皇太叔耶律和鲁斡劝他明媒正娶,别偷偷摸摸像见不得人似的,延禧遂在乾统三年(1103)册瑟瑟为文妃。
瑟瑟聪慧娴雅,稳重寡言,自幼便工习文墨,擅长作诗,文化修养很深,而且颇识大体,有一定的政治眼光。她见女真强兵压境,国势日危,而延禧终日醉心游猎,沉湎酒色,宠信佞臣,疏斥忠良,很是忧心忡忡,多次写诗劝谏。有一首 《讽谏歌》说:
勿嗟塞上兮暗红尘,勿伤多难兮畏夷人; 不如塞奸邪之路兮选取贤臣,直须卧薪尝胆兮激壮士之捐身; 可以朝清漠北兮夕枕燕云。
瑟瑟对萧奉先、李处温等奸臣飞扬跋扈、谋私误国的行径也深恶痛绝,所作 《咏史》诗便表达了她的满腔义愤:
丞相来朝兮剑佩鸣,千官侧目兮寂无声。
养成外患兮嗟何及,祸尽忠臣兮罚不明。
亲戚并居兮藩屏位,私门潜蓄兮爪牙兵。
可怜往代兮秦天子,犹向宫中兮望太平。
岂料,这些言辞激烈的讽谏不但没有使延禧稍微回心转意,反而招致了他的厌恶,结果延禧对瑟瑟的感情从此便一落千丈了。瑟瑟倍受冷落,屏居空房,却没有凄凄惨惨,自怨自艾,而是把满怀希望寄托在儿子敖卢斡身上,呕心沥血要把他教育成一个仁明英武、堪当大任的人材。敖卢斡没有辜负母亲的苦心,孩提时就驰马善射,爱书嗜学,并且秉性宽厚,乐于助人。当时延禧在宫中禁止读书,发现读书者就要严加斥责。敖卢斡有次到寝殿玩耍,看见小底官茶剌正在偷偷翻一本书,也凑上去阅读起来。忽听外面传来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原来是几个亲王嬉闹着跑了进来,敖卢斡连忙把书藏在衣袖里,悄声嘱咐茶剌: “别让外人瞧见。” 若无其事地走了出去。敖卢斡因此在国人中建立起了很高的威望,人们都归心于他。
此时延禧企图退位保命,敖卢斡是长子,一般说来继承者非他莫属了。但北院枢密使萧奉先却不愿出现这种局面,他早就对文妃怀恨在心,更害怕较为贤明的敖卢斡继位会不利于自己专权,便策划把自己的外甥、年龄又比较小的秦王耶律定推上台。为了达到目的,他蓄意要除掉敖卢斡母子。
正巧保大元年(1121)正月瑟瑟的姐姐到妹夫耶律余覩家相聚,萧奉先抓住机会,指使人诬告余覩通过妻子结纳耶律挞葛里、驸马萧昱等人企图发动政变,要拥立敖卢斡,尊延喜为太上皇,瑟瑟也参与其谋。延禧打算退位只因荒惰倦怠,一时的心血来潮罢了,岂是真的愿意放弃权力?于是信以为真,怒火冲天,连例行的审查都不肯做一做,下令诛杀挞葛里、萧昱,瑟瑟赐死。可怜瑟瑟忠心耿耿竟这样死于非命。敖卢斡暂时没有治罪。
耶律余覩在军中听到被诬的消息,知道有口难辩,索性带领一千人马投奔女真去了。延禧更加气急败坏,派知奚王府萧遐买等人追捕,眼看就要追上了,萧遐买等商量: “皇上一味听信萧奉先的谗言,萧奉先狗仗人势,根本不把咱们放在眼里。余覩是宗室俊杰,常常不服萧奉先的权势,所以萧奉先陷害他,今天若是捉住余覩,只怕要不了多久咱们也会成为余覩第二的,不如干脆送个人情,将他放跑算了。” 空手回来,对延禧说: “叛将跑得太快,我们追不上。” 延禧也无可奈何。
保大二年(1122)正月,阿骨打派耶律余覩为先锋攻占了辽的中京,延禧吓得慌忙西逃,到了鸳鸯泊(今河北张定西北),惊魂未定,萧奉先又凑上前来献策说: “余覩乃本朝宗室,岂能忍心灭辽?我看他不过是想借机拥立他的外甥敖卢斡罢了。舍不得孩子打不得狼。陛下何苦爱惜一个儿子让余覩的奸计得逞?” 延禧又信以为真,当即将敖卢斡赐死。百官士兵无不为敖卢斡的惨死痛哭流涕,人心更加解体。没过几年,延禧就当了金兵的俘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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