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宗李豫原名李俶,是肃宗长子,玄宗长孙。15岁被封为广平王,当时由玄宗做主,把李俶乳母之女沈珍珠给他当了侍女,第二年(742)沈珍珠便生下一子,就是后来的德宗李适,李俶与珍珠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甚笃。后来,韩国夫人又把女儿崔氏嫁给了李俶,被册为王妃,崔氏依仗其母杨氏的权势,极为骄纵,李俶并不喜欢她,可又惧她三分,因而,沈氏一直未被立为王妃。“安史之乱” 发生后,杨家败亡,肃宗即位,玄宗成了太上皇,李俶也于至德三年(758)被立为太子,并改名为李豫。乾元二年(759),史思明重新攻陷洛阳,从此,沈氏便下落不明。
太上皇李隆基看到太子李豫对崔妃非常冷漠,沈氏又踪迹全无,在李豫所居的东宫缺少一个李豫所钟爱的人,便派人去选士家女子到东宫侍奉太子。独孤氏因貌德双全,能母仪天下而入选。
独孤氏是左威卫录事参军独孤颖的女儿,她螓首蛾眉,肤若凝脂,生得特别美丽;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一举手一投足都有一种摄人心扉的魅力。同时,她的性情十分宽仁慧达,善解人意,这些对于处于忧愁焦虑寂寞的李豫来说不能不是一种莫大的安慰。也正因为如此,使李豫思念沈氏的痴情终于有了一个寄托和着落。
宝应元年(762)四月,太上皇李隆基忧郁而死,唐肃宗李亨也病危。此时,李辅国专权,张皇后也要受他挟制,两人致成嫌隙。张皇后因幼子仅3岁,恐太子李豫功高难制,便趁李亨病危,企图除掉李辅国与太子李豫,并谋立李系为太子。李辅国得知此事后,抢先下手,和另一宦官程元振,带兵冲进殿中,杀死张皇后和皇子李系、李侗等,唐肃宗受惊而死。太子李豫即皇帝位于柩前,后被称为唐代宗。
唐代宗李豫即位后,更加喜爱独孤氏,独孤氏却并不因此而无视朝规,丝毫不肯干预朝政,只是一个心思服侍代宗,养育子女,闲暇之时,做一些女红,全然一种娴雅贤淑之风韵。代宗觉得独孤氏是最可亲近、信赖之人,每遇朝廷有疑难棘手的事,总想与独孤氏来商量定夺。但独孤氏总是对此再三避让,说: “妇人见识短浅,不应当参与国家大事,不然误了国家,岂不使皇上遭到非议?” 代宗为了讨独孤氏的欢心,便派人寻访独孤氏的子侄辈,欲赐以官爵,独孤氏知道后,竭力辞谢说: “皇上的好心妾知道。妾能够服侍皇上已深感万幸,妾的亲戚却不该享受这非分之福。”代宗见独孤氏如此贤德明达,深受感动,对她更是爱怜有加,渐渐地对别的妃嫔都冷落了。
尽管唐代宗李豫十分宠爱独孤氏,却并没有册立她为皇后,仅在大历三年(768)二月封她为贵妃,而虚皇后之位,等待着沈氏能够被寻找回来。对此,独孤氏十分理解李豫的一片苦心,因为李豫对沈氏依然一往情深,此时已立沈氏的亲生儿子李适为太子。同时,如果另外册立皇后,则会造成将来皇帝嗣位之争,造成兄弟相残的混乱局面,李豫本人就曾身受其苦,他不希望他的经历重演。
独孤氏入宫不久,就生了一个儿子,名字叫李迥,后来被封为韩王。几年后又生了一个女儿,就是华阳公主。华阳公主生得和她母亲一般美丽可爱,且聪明过人,悟性极好,十分乖巧。代宗对她十分喜爱,加之,华阳公主又是他最宠爱的独孤贵妃所生,爱屋及乌,代宗更是爱若掌上明珠。华阳公主能够看代宗的脸色说话做事。当看到父皇高兴时,便让父皇陪她玩耍; 当看到父皇忧愁时,便牵着父皇的手,撒着娇逗父皇,直到逗得父皇哈哈大笑为止。华阳公主自小便十分懂事听话,父母说好的事情,她总是模仿着去做; 父母说不好的事情,她情愿放弃掉,而不去做。代宗与华阳公主在一块时总是特别开心。
大历九年(774),华阳公主突患重病,多方治疗均不奏效。代宗心急如焚,便令道教的宗师,接华阳公主到一所玄元皇帝庙中做道士女冠去修行,以期使她得到上苍的保佑,早日康复。道教宗师为华阳公主取名叫 “琼华真人” 。但华阳公主的病情不但不见好转,反而日渐严重,及至病危,代宗亲临探视。华阳公主弥留之际,代宗不忍看到她痛苦的样子,难过地竟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可见他对华阳公主的疼爱有多么深。
华阳公主死后,代宗和独孤贵妃万分悲痛。代宗好几天不吃饭,不睡觉,很长时间没有上朝。文武大臣联合上谏,劝他以国家为重,宜节哀保重,“得失谬于毫厘,安危存于晷刻” 。代宗这才开始听朝。可是独孤贵妃却因为日夜啼哭,过度哀伤悲痛,病倒在床,竟一病不起,于第二年(775)五月便香销玉殒了。
代宗刚失去爱女,又失去了爱妃,他的精神支柱全垮了,不由得号啕大哭。他在位的这些年,藩镇割据之势已经形成。朝政更是紊乱不堪,先是几个宦官乱政,李辅国自恃拥立代宗有功,专横跋扈,恣意妄行,后来代之者程元振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再继任者鱼朝恩也是天下共怨之。后来元载虽不是宦官,但也是一个弄权舞智,贪污奢侈之徒。此外,外患频起,国家经济每况愈下等等,这些都使唐代宗焦头烂额,难以应付。能够使他得到暂时逃避和安慰的莫过于独孤贵妃和华阳公主了,可是,这些也都没有了,他变得精神恍惚,形容憔悴,涕哭不止,抱着独孤氏的遗体不肯放手。经过一些元老大臣跪求着,他才把独孤氏的遗体收殓,把灵柩停在内殿。代宗吃饭、睡觉都伴着这灵柩,昼夜不肯离开。几个月都不上朝。满朝的文武大臣忧虑旁徨,天天在商议着劝谏代宗的话。其中有一位补阙官姚南仲,上了一道奏章,力劝皇上要养身节哀,说皇上宜上体祖宗付托之重,下慰贵妃九泉之心,也不该随意糟蹋自己的龙体,这才多少对代宗有点触动。
唐代宗追封独孤氏为贞懿皇后。他将独孤氏的灵柩停放在内殿多年不忍心埋葬。到大历十二年(777),独孤皇后的遗体开始腐烂,实在无法再在内殿存放了,他才下旨,派人在长安城东、宫中能够看到的地方为独孤皇后治陵,以便能与她朝夕相见。姚南仲上言力奏说: “历来帝王都无此先例,这列祖列宗传下来的典制,到了陛下这里而有所变故,岂不会遭子孙后代非议; 并且在城里下葬,也不是可以安阴灵的地方,独孤皇后在九泉之下也不会高兴的; 再者,陛下每天看到独孤皇后的陵地,都会十分难过,心情永远不会安宁,陛下怎么来治理国家呢?” 又经群臣再三劝谏,代宗才下旨,把独孤皇后改葬在庄陵。
出殡这一天,仪式十分隆重。满朝官员都步行送葬,代宗素衣白马,紧随在灵车后面。宰相常衮,代皇帝做悼词,表示皇帝燕婉之情,叙皇后贤淑之德。悼词文笔凄婉,令代宗追思不已,唏嘘不止。群臣也无不纷纷落泪。文武百官都献了挽辞。代宗还令乐府选择那些辞意凄惋的词句做成挽歌,由宫女们吟唱。后来,代宗下旨把华阳公主的灵柩也迁往庄陵,与她的母亲独孤皇后相依为伴。
独孤皇后的死给唐代宗李豫的精神上以极大的打击。自此,他茶饭不思,时时默默流泪。过度哀伤所致,身体极为虚弱。至大历十四年(779)五月,唐代宗李豫也病死于长安紫宸内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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