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课演讲唤醒国魂

1925年5月，上海面临着严峻的形势。5月15日，上海内外棉第七厂日本资本家突然宣布关闭工厂。当晚，五六百名工人冲进工厂，要求复工和发给工资。上海日商纱厂日籍内外棉厂副总大班元木、七厂大班川树，率领打手枪杀了中国工人顾正红，打伤工人10余人，激起全市工人、学生和市民的愤怒。

5月27日，负责全国学联和上海学联工作的共产党人恽代英，召集上海大学、文治大学、大夏大学等校学生代表开会。会议决定：一、通过传单和露天演讲，向公众说明罢工真相。二、募捐援助罢工工人。三、设法营救被捕学生。次日，陈独秀、李立三、蔡和森、瞿秋白、恽代英等人召集中央紧急会议，讨论针对5月15日发生的日本纱厂资本家枪杀工人、共产党员顾正红事件，上海工人和资本家的矛盾白热化。中共中央这次紧急会议决定：以反对帝国主义屠杀中国工人为中心口号，发动学生和工人于5月30日在上海租界内举行反帝示威。

上海五卅运动

5月30日，全国规模的反对帝国主义的爱国运动爆发。这天，在上海学联的指挥下，上海学生2000多人分头在公共租界各马路散发传单、宣传讲演，声援工人斗争，揭露日本资本家枪杀顾正红、逮捕工人和学生的罪行。是日，南京路自英华街以西至西藏路一带，“人如蚁聚，驱之不散”。100余名学生遭逮捕，被拘押在南京路老闸巡捕房内，引起了学生和市民的极大愤慨。有近万人聚集在巡捕房门口，要求释放被捕学生。英国巡捕以警棍驱赶、殴打群众，群众坚不退却。下午3时许，巡捕向群众开枪，打死10余人，伤几十人。这就是震惊中外的五卅惨案。当晚，消息传来，东大学生自治会立即致电慰问：“噩耗传来，风云失色，哀我华人，生命轻如蝼蚁！是而不争，陆沉无日，先此慰问，临电涕零。”

5月31日，中共党员、东南大学学生、团南京地委学生部委员宛希俨在上海目睹详情回南京后，旋即奔赴南京各学校，组织召开全市学生大会，作关于五卅惨案经过的报告。

南京市民为声援五卅惨案游行示威

南京的中共党组织和团组织立即召开紧急会议，决定领导全市人民展开声援五卅惨案的反帝斗争。以宛希俨、工科大学学生曹壮父等人为领导骨干的南京学生联合会开会，决定组织中共党员、团员与进步学生深入英商和记工厂发动工人罢工，声援上海民众的斗争，并派代表赴沪慰问五卅惨案中遇难者的家属，同时急电政府，请严厉交涉。

这天，贺瑞麟等东南大学附中的骨干团员与东南大学全体学生立即行动，走上街头游行并分别赴江苏督军、省长两公署，向苏皖宣抚使卢永祥、省长郑谦请愿，要求政府为上海惨案提出严重交涉。东南大学成立了“上海惨案后援会”，宛希俨、葛天民、陈兴霖、贺瑞麟等学生中的中共党员、团员担任了后援会的领导工作。晚上，贺瑞麟给徐州的吴亚鲁写了一封信，讲述了上海五卅惨案的消息以及南京东南大学附中即将罢课和南京团员方面将要采取的行动。

6月1日是星期一，东南大学“合作社”成员把附中校方的晨会变成控诉英帝国主义罪行、声援上海死难同胞的集会。上海发生五卅惨案的消息传到南京东南大学校园，立即引起学生们的愤怒。

贺瑞麟带头通知南京东南大学附中各个班级的学生，动员大家罢课。

6月1日下午，团地委接到团中央快函，南京党、团组织领导成员当晚立即开会研究。根据快函精神，决定：重点发动英商和记洋行工人罢工，以抗议英帝暴行，声援上海人民的反帝斗争。会后，连夜向党团员下达了党支部、团地委的决定。南京东南大学附中的学生率先罢课，并在党团组织领导下，东南大学学生首先通电声援，全体学生上街游行，并齐赴省长公署等，要求政府对英、日帝国主义提出严正抗议。接着，全市各中小学校也相继罢课，声援上海工人和学生的斗争。

南京学生联合会也召开两次紧急会议，作出派代表到上海慰问受难者家属、急电政府请严厉交涉、开展人民救国运动等决定以及制定了斗争的5项行动方案。

6月2日，东南大学罢课。师生分别组织“上海惨案后援会”，并立即开始活动。“教授后援会”承担对外宣传，用多国文字写出惨案始末，分寄各国政府及各大报馆，并组织师生上街游行，发表《东南大学教授会外交后援会对上海惨案的宣言》，要求惩办凶手、赔偿损失、英日政府向我国道歉等。47个团体在公共体育场集会，声讨帝国主义暴行。是日下午，南京的中共党组织和团组织根据中共中央快函的精神，决定重点发动英商和记洋行工人罢工。团南京地委当晚召开紧急会议，落实中共中央快函的精神，规定了活动方针，具体研究了发动和记洋行工人罢工的实施办法。确定“三日游行，在城南；四日游行，在城北和下关”。

贺瑞麟作为东南大学附中的初中学生参加了东南大学组织的宣传队，他从6月2日开始，跟随宣传队在城南和下关演讲。他的演讲口才很好，语调抑扬顿挫，工人们从他的演讲中了解到英帝国主义的暴行，并且从中产生一种极大的对帝国主义暴行的抗争情绪。

有的工人说：“他（贺瑞麟）的演讲很富有煽动性和诱惑力。”

事实也是如此。贺瑞麟对东南大学的历史十分了解，他对学校发生过的一些趣闻轶事经常说给新来的或者外地的同学听。为了鼓动罢课，贺瑞麟在班上给大家讲了一个大家最熟悉的、也是他讲得最为绘声绘色的故事——“墨水瓶事件”：

话说1902年11月14日下午，发生了一件事情：

文科教习郭镇瀛去五班上国文课。郭镇瀛老师进教室门。一声“肃立”口令，全班学生站起。

大家略感奇怪的是这位郭老师既没有点头答礼，也没挥手示意大家坐下，而是眼睛盯着讲台边的一把椅子。那椅子是为他放好备用的。郭镇瀛快步上前，从椅子上拿起一个墨水瓶，气呼呼地放到讲台上。那是一个洗得干干净净的墨水瓶，瓶里有半瓶清水。由于放得太重，瓶里的水震荡着，几滴水从瓶口溅出瓶外。郭老师认为椅子上放墨水瓶是学生故意同他过不去，便大发雷霆，责骂学生不敬师长：

“啥佞摆咯？（谁放的？）”气极的郭镇瀛许久才发出第一声。

他双眼环视全班，学生们瞪大眼，鸦雀无声。孩子们知道：墨水瓶又要发脾气了。郭镇瀛常发脾气，常骂学生。不久前，郭老师就因值日生没把讲台边的椅子按要求的角度和朝向放好，就脾气大发。

百多年前，中国不讲究平等。父母对子女打打骂骂是家常便饭。而老师，被看成是学生的第二父母。学生被老师吆喝几声，根本就不该当回事。

“格！对呐西桑，岂有此理！”郭老师又补充一句。

哦——大家听懂了。原来郭老师认为留在老师座椅上的墨水瓶含有不敬师长的意思。但到底是哪个倒霉蛋随手把墨水瓶搁到那了？

按南洋公学条例，教习有宣布记过的处分权。郭老师悍然宣布全班“学生匿不告，皆记大过”。

消息公布，五班全体学生不服，找到学堂总办汪凤藻辩护，要求辞退郭镇瀛，收回开除、记过的成令。

汪凤藻非但不允，反以五班学生“聚众开会，倡行革命”罪名将全班学生开除。这一举措，立即引起全校学生公愤。各班学生群起抗议，即行罢课。

汪凤藻恼羞成怒，坚持不允，还宣布：“五班已经开除，非诸生所能干预，（他班学生）愿去者听！”

闻听此言，学生愤怒异常：“愚等奴隶教育，凡为国民，谁能堪之？我辈居此何为者？”于是南洋公学学生纷纷宣布退学，以示抗议。

蔡元培先生十分同情学生，不愿意他们学无所成，就各奔东西。他向公学当局据理力争，要求考虑学生的合理要求，但未能奏效。他便愤然辞职，率领退学学生离开了学校。南洋公学学生集体退学后，在《苏报》上列名发表《南洋公学退学意见书》，公开控诉反动的守旧教育制度。以南洋公学学潮为起点，东南各省学生退学、罢课、集会风起云涌，被称为“学界风潮”或“学界革命”。

有个同学听完贺瑞麟演讲的故事，有点不服气，问贺瑞麟说：“贺瑞麟，你刚来学校就给大家讲学生退学的事，你是不是也想退学啊？”

贺瑞麟笑着说：“有一天，如果我提前离开了学校，那也一定是学校辞退的，我不会自己离开学校的。不知道那个郭老师是否愿意教我？”这一下，逗得大家都乐了。

贺瑞麟又道：“看遇到什么事，假如需要我罢课，我一定参加罢课！”

“对，我也参加！”有人附和说。

果然，又被贺瑞麟的话被说中了。

6月3日这天，贺瑞麟收到了吴亚鲁寄来的徐州中学职教员生关于五卅运动的石印传单以及徐州培心中学的油印传单——《为五卅惨案告同胞书》。

在学校里，贺瑞麟还和大家一起学唱传单上附印的一首歌曲——《唤醒国魂》：

国魂胡不归？

痛帝国主义之淫威！

国魂胡不归？

痛资本主义之淫威！

黄浦江上之血莫不是尔归来之旗？

淫威乎淫威！

我国魂不受尔指挥！

1925年6月3日上午，南京各大中学校的学生罢课。南京学生联合会等团体组织了全市大中学校师生、各界爱国团体共3万余人在省公共体育场召开市民大会，由宛希俨担任主席。宛希俨登台详细地作关于五卅惨案经过情况的报告。他号召各界同胞一致奋起，声援上海被害同胞，对英、日帝国主义实行经济绝交。会后，1万多名学生青年和各界市民在城南一带举行了游行，不少学生还沿街举行讲演宣传。接着，成立南京学界上海惨案后援会，组织募捐团募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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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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