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难“顺风旗”

柳员外气得黑风丧脸，骂顺风旗：“你又输了？你他妈是存心要老爷赔工又赔钱哪？嗯？”他一狠心，又对顺风旗下令：“听着！你再来一回！非要赢了那溜溜转不可！”

柳员外向长工们赔着笑脸，“各位，各位！算我输了两回！算我输了两回！我输了还会不开钱吗？可事情还没完嘛！我们再来第三回！这回呀，杜老幺要是对赢了，老爷情愿让你们白歇三天，每人再外加五十，一百文哪！要是对输了，哼！哼哼！”

杜老幺说：“把钱先拿出来摆着吧？”

柳员外舍不得呢，他问顺风旗：“摆得吗？”

顺风旗仗着气说：“摆得呢，老爷。他们瞪着眼干看着拿不走的！您看我这回非赢不可！”

柳员外说：“只要你赢就成！”

柳员外进屋摸了半天，拿出两吊钱来。他心疼肚疼，一文一文地捏了又捏，数了又数，才按二十个长工分成了二十堆。他吼道：“开始！”

杜老幺客客气气地：“顺风旗哎。”

顺风旗一听，嗯？又冲着我来啦？哼，这回呀，任你怎么编着法儿骂我，我都忍着！他客客气气地答：“在这儿呢。”

杜老幺笑了笑：“我们这回就慢慢对吧？”

顺风旗应声说：“好呢，想清楚了说。”

杜老幺：“你和柳员外呀，真是聪明人会着仁义人呢。”

顺风旗一听，乐了，老子就跟他把话把转到老爷身上去，他溜溜转还敢当面侮骂老爷不成？他说：“我呀，马马虎虎呢。老爷可真是个好仁义、好品行的好老爷呢。”

杜老幺：“可今日过端午，柳员外不想放假。”

顺风旗一怔：“嗯，是不想放假。”

杜老幺：“我琢磨呀，这事恐怕有点糟蹋柳员外的名声。”

顺风旗为难了，只得又跟着磨子转：“嗯，是有点那个。”

“哪个呀？”

“嗯？”

“问你呢。”

“有点那个……那个……不像话。”

“你说的？”

“我说的。”

“啪！”柳员外照顺风旗甩了一耳光：“混账奴才！溜溜转没说，你倒说啊？嗯？”

穷哥们都哄地笑了。

杜老幺忍住笑，看了看倒霉却又不敢发火的顺风旗，继续说：“你说差了嘛，难怪老爷要打呢。其实呀，柳员外是个大方人。”

顺风旗又接上去：“可不是。怜穷抚弱，慷慨大方，远远近近都晓得呢。”

杜老幺：“几个铜钱数了半天。”

顺风旗一怔：“嗯？……老爷心细啊。”

“不会数错吧？”

“老爷不会数错的。”

“万一数多了呢？”

“你就放心吧，半个子儿也不会多的。”

“那我就拿走了呢。”

“拿走呵？”

“顺着我圆！那我就拿走了呢。”

“那……那你就拿吧。”

“啪！”柳员外照顺风旗又是重重一记耳光，大骂着：“老子都还没开口呢，你就敢叫他们拿！”

众长工又哄笑开了。顺风旗脸上红一块，白一块，青一块，紫一块，还是强忍着疼，不敢吭气。

杜老幺说：“看样子，柳员外不大高兴呢。”

顺风旗晦气地说：“可不是，老爷发脾气呢。”

“说出口的话泼出门的水，我们说话实实在在。老爷要再发火，我还是照实说是你叫拿的。”

“我呀？”

杜老幺寸步不让：“嗯？”

顺风旗一看又是输：“不错，是我说的。”

“啪！啪啪！”柳员外气急败坏，打得顺风旗几乎站不稳了。柳员外跳起来骂：“王八蛋！你要骑到老子头上来呀？嗯？”

杜老幺见柳员外还要打呢，顺手把顺风旗拉开，问：“这是谁打谁呀？”

顺风旗酸溜溜地说：“老爷打我哪。”

杜老幺说：“老爷该不该打你呀？”

顺风旗快哭出来了：“该打呢。”

“打了几下了？”

“没数……”

“怎么不数呢？”

“忘了……”

杜老幺眉头一皱：“忘了？我们两个今天算白对了！都打在哪儿啦？”

顺风旗说：“打在脸上。”

杜老幺说：“咦，我怎么没看见你的脸呀？”

顺风旗再也忍不住了：“你他妈的溜溜转哪！老子今天算活见鬼哟！……”

杜老幺问柳员外：“你的顺风旗到底功夫差些呢！还对不对呀？”

柳员外嘶声哑闭，哭丧着说：“还对个屁！还要老子赔多少工、赔多少钱哪？”

穷哥们把钱一拿，回家去啦！

以上四则柳合甫讲述　王作栋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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