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迪心智的对话

从发动自制棉布运动开始，当时也称为抵制外国货运动，纺织厂老板的批评声浪始终不曾断过。如今已过世的索巴尼就是事业有成的织布厂老板，他不但把自己的知识与经验传授给我，也帮忙转达其他纺织厂老板的意见。有次他对其中某位老板的说法刮目相看，非要我见见这个人，我答应了，于是他安排我们两人会面。

“你知道之前就有过抵制外国货的浪潮吗？”那位老板先开口。

“我知道。”

“那你也知道在分治的时候，我们纺织厂老板们曾利用抵制外国货的机会，抬高布匹的价格，还有一些其他更糟糕的事。”

“是，我听说过，我觉得很难过。”

“我知道你为什么难过，不过我觉得实在毫无根据。我们是在做生意，不是搞慈善事业。做生意就要有利润，要让股东们都满意。东西的价格依需求而定，谁能限制供需法则？闹事的孟加拉国人该知道，他们这样做会刺激国产布的需求，结果就是价格上涨。”

我打断他，说：“孟加拉国人和我一样都是生性诚实的人。他们绝对想象不到，纺织厂老板会在危急时候背叛自己的国家，做出这么自私又不爱国的举动，甚至恶劣到拿外国货充当国产布卖给顾客。”

他说：“我就是知道你相信人的本性，才会麻烦你来找我，我要警告你别跟头脑简单的孟加拉国人犯同样的错。”

这个老板招招手，叫站在一旁的职员拿工厂里目前制造的样本给我看。他指着样本对我说：“看看这个，这是我们厂里最近生产的花色，卖得很好。我们拿废布来生产，成本自然很低。这种布连最北的喜马拉雅山山村都有人要买，我们在全国各地都有代理商，就连你们的代理商无法达到的地方，我们也有据点。所以你应该可以看得出来，我们不需要更多代理商。你也应该知道，印度目前生产的布料远远不够全国国人的需求，所以抵制英国货最后会变成生产的问题。一旦我们能够有效提升产量、改善产品质量，自然就不需要再进口外国布料了。所以我劝你不要再继续现在的运动，应该把重心放在建立新的纺织厂。我们需要的不是叫大家来买我们的布，而是增加我们的产量。”

“如果我已经开始做这件事，你会祝福我成功吗？”

他有点困惑，大声地说：“你说什么？不过，或许你已经开始计划兴建织布厂了，那当然是值得庆贺的。”

我对他说：“我指的不是这个，我是鼓励大家使用纺车。”

他益发不解，问道：“什么意思？”于是我告诉他自己如何花时间四处找旧纺车。我最后说：“我与你的意见一致，我确实不该做你们织布厂的代理商，那样对国家的坏处多过好处。织布厂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愁没主顾，所以我应该做的是把手纺布的生产工作组织起来，再找渠道来贩卖。我现在应该要专心生产棉布。我立誓要抵制外国货，就是因为通过抵制外国商品，我们才能够帮助印度妇女就业。我想让这群妇女纺纱，让所有的印度人都穿上她们亲手纺织成的棉布。我不确定这项运动能获得多大成就，毕竟现在只是开头，不过我充满信心，至少绝对是有利无害的。相反的，至少这活动可以增加产量，就算只增加一点点，也是实实在在的收获。你现在应该可以了解，我所从事的活动不会有你刚才提到的坏处吧。”

他回答我：“如果你认为照你所说的组织起来，就能够增加产量，那我就没有反对的立场。至于手纺车在这个机器时代是否能成功，那是另外一个问题，不过我个人十分希望你能够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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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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