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求是 心系桑麻
——香港兴业国际集团、查氏纺织集团暨国外企业董事会主席 查济民
查济民(1914—2007),浙江海宁人,杰出实业家,爱国人士。历任常州、重庆、上海等地纺织染厂的工程师、厂长、经理。1947年举家赴香港,创办中国染织厂、新界纺织厂等。并为香港兴业国际集团、查氏纺织集团暨国外企业董事会主席。先后出任香港基本法起草委员会委员、香港特别行政区筹备委员会预备工作委员会委员、香港特别行政区筹备委员会委员。成立桑麻基金会,求是科技基金会。先后荣获北京大学、浙江大学、香港科技大学、香港城市大学、香港浸会大学等多项名誉博士学位及教授称号。1997年荣获香港特别行政区政府颁发的大紫荆勋章。
查济民
查济民出身海宁袁花的“查氏”望族,父亲为乡中秀才,但家道中落、家境清贫,自幼即深知稼穑艰难、读书不易。他天资聪颖、勤奋好学,以优异成绩毕业于浙江大学工学院附设高级工科中学染织(含纺)科。其后入职上海达丰染织厂及常州大成纺织印染公司,并赴日本考察学习,潜心钻研先进技术,成长为一名技术全面、经验丰富的一流印染专家。
1937年7月,抗日战争爆发,沪苏宁大批工厂被迫停产。有人劝正在这一带从事染织厂供销业务的查济民逃难到国外谋生,查济民回答说:“我要做国门之子,不做亡国奴。”为了保住民族纺织工业的最后一点家底,临危受命押运一百多台织布机撤退至重庆。后常州大成纺织印染公司、汉口隆昌染织公司与三峡染织厂合组为大明染织公司,查济民任经理,使大明染织公司逐步发展成为大后方纺织染齐全的著名企业。抗日战争胜利后,查济民应邀出席南京侵华日军受降仪式,并被上海工商界推荐为上海纱布染织业的“接管大员”之一,继续发展民族工业。随着国民党发动内战,国内形势动荡不安,1947年,查济民举家赴香港发展实业,1949年在荃湾创办中国染厂,从原料进厂到纺纱、织布、印染形成“一条龙”生产线,于香港及亚洲纺织发展做出重要贡献。20世纪60年代初,将业务扩展至西非尼日利亚、加纳等地,造就当地轻工业最繁荣发展历史四十余年。
查济民是一个爱港爱国的实业家。70年代后期,设在新加坡的一家外国银行,由于债权关系,银行将获得一位香港商人在香港大屿山愉景湾购买的大片荒地。尽管在当时来说还是一片荒芜之地,一时无法开发,明显是一般商人不看好的土地,因为查济民清楚这片土地是香港及内地通道之咽喉,至关重要。故得知消息后,查济民立即拿出数千万港元交还这家银行,抢先买下这片土地。
在香港回归过渡时期,他和查良镛(金庸)一起提出“香港政制过渡应实行循序渐进的民主选举的主流方案”,即有名的“双查方案”,为推动香港回归做出突出贡献。
1978年实施改革开放政策后,中华大地迎来了经济建设和科技发展的春天,祖国的发展使查济民这位见证了中国现代实业艰辛发展历程的老一辈实业家深感欣慰,80年代初即率先在内地投资办厂,带动了香港人对内地的投资热潮。他先后耗资数亿元收购已濒临破产边缘的棉纺织厂,把负债累累的国营企业改造为营利企业。1985年在家乡海宁袁花投资兴办海宁海新纺织有限公司,1995年投资1430万美元创办海宁纺织综合企业有限公司。其后分别投资4400多万美元和2600多万美元,创办海宁新高纤维有限公司和海宁新能纺织有限公司等。
1996年在江苏常州合资成立常州名力纺织有限公司,后改为独资经营,总投资金额2959万美元。2000年他又出资2亿元收购濒临破产的中国最老纺织厂之一——杭州第一棉纺织厂。
从80年代回乡设厂,到收购“杭一棉”……在纺织业并不景气、利润被压得很低的情况下,查济民仍乐此不疲地投入巨资,以实际行动振兴中国纺织业,展现着老一辈企业家对祖国的赤子之心。在“企业盈利是否最重要”这个问题上,查济民在1996年北京大学授予他顾问教授的仪式上,这样阐述自己的理念:“在私人小企业只为糊口时,无利润即被淘汰,当然利润是最重要的;但是到了有适当规模时,对事业成败的责任感和如何使事业健康发展,才是最重要的;而到了企业有更大发展时,事业对国家社会有贡献才是更重要的。”因此,在他看来,赚钱只是市场经济中的指标,而不是目的,即使有分得的利润,也不是用来过奢侈的生活,而是希望做一些对国家、民族、后代有益的事,尤其是提倡教育和科技等最根本的大事。
20世纪90年代初,要求加快改革开放的步伐、加快发展中国经济、科技和教育。查济民以一位成功实业家的丰富经验,对我国纺织工业的开拓与发展具有坚定不移的信心,认为科技进步和培养人才是当务之急。1992年,他出资投入3000万港元成立桑麻基金会。基金会命名“桑麻”,旨在缅怀中国纺织起源于桑麻,号召国内纺织从业人员及学子重视科技,努力钻研,为振兴中华纺织勇攀高峰。从1994年起,桑麻基金会先后在天津纺织工业学院(现天津工业大学)、中国纺织大学(现东华大学)、浙江丝绸工业学院(现浙江理工大学)、北京服装学院和西安工程科技学院(现西安工程大学)设立奖学金;基金会又于1998年起,在上述院校先后设立奖教金,2016年增补武汉纺织大学,2018年增补江南大学。2008年起,6所院校一年的奖教金、奖学金总额从70万元提高到135万元,各校的奖教金、奖学金标准相应提高。截至2018年,7所院校合计奖励6643人次优秀学生和736名优秀教师,奖学金、奖教金累计共发出1965万元。桑麻基金会于1997年开始设立桑麻纺织科技奖,到2018年,共有325人获奖,累计发奖987万元。1998~2001年曾设立桑麻纺织杰出青年学者奖,先后有7人获奖,累计共发19万美元。2002年起桑麻纺织杰出青年学者奖停止,同时较大幅度提高桑麻纺织科技奖的奖金。2018年6月设立“桑麻学者”奖项,每年奖励不超过4人,奖金每人20万元,委托中国纺织工业联合会组织评选。2018年桑麻学者与桑麻纺织科技奖并列,其中,学者奖金总额为40万元,纺织科技奖金总额为42万元。桑麻基金净收入以奖励为主、资助为辅,1994年曾对中国纺织工程学会主办的全国优秀纺织青年科技奖及其主办的《纺织学报》出版经费予以必要资助。成立以来,桑麻基金会在倡导和促进科技进步、培养纺织人才等方面起到了积极作用。查济民在世时,除2006年因病缺席外,每次颁奖盛典他都亲临主持并讲话,足见他对桑麻基金会的重视与支持。
20世纪90年代初,中国改革开放百废待举,各项建设急需支持,国家财力有限,难以均衡兼顾每一方面,科研经费短缺,科技工作者的生活一时间难以得到改善。与此同时,社会上刮起了一股“向钱看”之风,甚至出现了“拿手术刀的不如拿剃头刀的”“做原子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这样的顺口溜,求是科技基金会在这样的背景下应运而生。1994年,为弘扬母校浙江大学一贯奉行的求是精神,查济民捐资2000万美元成立求是科技基金会,以浙江大学前身——求是书院的“求是”精神为科技基金会定名,奖励在国内相对艰苦环境下献身科学技术、做出优秀成绩的科学家和青年科技工作者,提倡尊重科学、尊重知识、尊重人才、实事求是的社会风尚。基金会聘请陈省身、杨振宁、周光召、简悦威、李远哲等国际知名的资深科学家任顾问,设立杰出科学家奖、杰出青年学者奖、杰出科技成就集体奖,每年颁奖一次。
查济民亲自主持每年的顾问委员会会议,听取意见,做出决策。在北京举行的首届求是科技基金会颁奖典礼上,查济民在开幕词中说:“科学、技术对于人类社会的进步是一个极其重要的因素。人们无论在文化、经济或日常生活中,都要依靠科技的知识……我认为要改善人民的生活,使我们中国人能立足于地球之上,最重要的是提倡科学、技术。求是科技基金会就是根据这个想法而设立的,其目的是奖励和培养有科学成果的人才,赞助与科技有关的教育,支持和发展与科技有关的项目。”自1994年开始,经由顾问团谨慎审核后,评选出数百位在数学、物理、化学及生物医学等科技领域中有杰出成就的中国科学家,第一位获得诺贝尔科学奖项的中国本土科学家屠呦呦早于1996年就曾获“杰出科技成就集体奖”,两弹一星的功勋、神舟飞船的设计专家以及治理沙漠、保护生物、保护环境等众多领域的杰出科技工作者都曾先后获奖。自2000年起,基金会又选择国内知名大学设立“本科生奖学金”,自2002年起,先后在20余所大学设立“研究生奖学金”和“查济民、刘璧如(查济民夫人)大学生奖学金”,奖励优秀的博士研究生,资助品学兼优的贫困大学生。基金会迄今已累计颁发逾亿元资助金,在奖励科技人才、推动科研事业,支持“科技兴国”方面做出了重要贡献。
查济民曾高兴地指出,他早就深信改革开放是一定会成功的,但没想到速度会这么快。查济民曾就此感慨:在中国,国强民富,是多少中国人的梦想。推行改革开放,中国人民富起来了。一国两制、香港回归,国家强大才能做到。同时他也看到,国家要进一步推进改革开放大好形势,关键不是钱、不是物,而是精神文化道德的建设,查济民说:“一个民族、一个社会,只讲钱是没有前途希望的。”他个人一贯秉持艰苦朴素的作风、平易近人的谦和态度以及求知若渴的进取精神,在名成业就之后,也未有丝毫改变。与他共过事的人都知道,几十年来查济民是这样要求自己的:“加法用在工作上,减法用在报酬上,乘法用在企业效益上,除法用在荣誉头衔上。”2003年,查济民成为唯一获邀前往北京参加观看“神舟五号”飞船升空发射全过程的香港人。
查济民热爱祖国、献身纺织,自少年时就对纺织工业抱有浓厚兴趣,怀有深厚感情,他认为,在中国这样一个人口众多、物产丰富的泱泱大国,纺织工业是大有出路的。在漫长的岁月中,不论遇到何种艰难曲折,从未气馁却步,矢志耕耘70余载,至耄耋之年,仍殚思竭虑、不惧辛劳。他热爱科学、重视人才,情系桑梓、热心公益,频出巨资、奖学助教,是杰出的爱国者,著名的社会活动家、卓越的实业家,也是改革开放路线的坚决拥护者和忠实支持者。
查济民晚年曾作《借放翁句告儿孙》诗一首,明言他一生的追求,饱含他对人民奋发、祖国繁荣、中华复兴的殷切向往:
死去原知万事空,但悲十亿尚寒穷,
期增道德恢弘志,兼树谦勤笃实风;
曲巷千家齐奋发,华都百业共图鸿,
神州经技飞腾日,家祭毋忘告乃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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