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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逸生平事迹《积淀学术》

作者:主编 时间:2022年12月13日 阅读:151 评论:0

“文化大革命”期间,学术自由被无端践踏,学术规则被无情破坏,与社会科学其他领域一样,清史研究也出现滞步,甚至后退。回到北京,正值“文化大革命”后期,整个国内大环境仍是动荡不安,“批林批孔”、“批儒评法”的运动恶浪此起彼伏。但是清史研究小组的成立,无疑凝聚了史界的精气神,开辟了学者研究历史的时间和空间。这是最值得欣慰的事。从国际环境来看,当时距离珍宝岛事件时间不长,正值中苏两国举行边界谈判,牵扯到政权更替、战争赔偿等很多因素,因此中央希望史学界开展边界问题的研究,在最短时间内提出有力的历史依据,为谈判提供参考。

中俄关系与国家统一问题是“文化大革命”时期清史研究的重要领域,也是时代赋予史学界的现实使命。20世纪60年代以来,中苏关系越来越紧张,随着领土争端的加剧,边疆冲突提到日程上来。史学界为适应当前形势的需要,重点关注中俄关系的考察,尤其重视对中俄边界等问题的研究。其后,重要成果主要有两种,一是《沙俄侵华史》第一卷的出版,二是《一六八九年的中俄尼布楚条约》的出版。

面对现实,身为严谨的历史学者,身为清史研究小组的一员,戴逸的民族责任感油然而生,他接受了研究和撰写尼布楚条约这一特殊任务。在干校几年,虽然与外界接触极少,但是陆续也能知道一些国内国际形势。建国以后,中苏亲密的国际友谊,随着苏联内部权力更迭的斗争而逐渐产生裂痕,在中国政府多年的克制忍让及严正抗议下,最终还是导致了不仁之战。来干校这一年,也就是1969年的春天,震惊世界的珍宝岛事件就爆发了,中国边防部队被迫进行自卫反击。此后,便是艰难的、拉锯式的国际谈判。在地图上,在高昂的“雄鸡”头部,很容易找到珍宝岛,它位于黑龙江乌苏里江主航道中心线中国一侧,当地居民祖祖辈辈都在这里生活与劳作,中国边防军也一直在这里驻守边防,与岛上居民结下深厚的军民鱼水情。面对强权,中国人民不屈不挠。面对现实与历史的冲击,戴逸以饱满的民族热情,投入了繁重的研究工作。

这一年,距离戴逸首部代表作、《中国近代史稿》第一卷的出版,已有15年之久。第二卷于1964年完稿,并没有正式出版;第三卷才写到戊戌变法,“文化大革命”开始了。这两部80多万字的书稿,经由时间的淘洗,使得戴逸有了不少新的想法与考虑。戴逸心中虽然非常想续写近代史稿,但是面对特殊任务,他欣然投入。重新投入历史研究,内心的激动不言而喻。此时的戴逸已过不惑之年,经历了人生的起落,他更加珍惜这义不容辞的责任。

显然,研究命题具有很强的政治性,作为一名历史学家,戴逸尽可能地以科学的态度,清醒的头脑,客观的立场,力求从学术研究的角度去弄清中俄东段边境的沿革。档案是研究学术最基本、最重要的第一手材料,对于历史研究具有极为重大的价值。面对近300年前的这项条约,戴逸打算首先从历史档案资料着手,着重搞清楚两个重要问题,一是关于俄国哥萨克入侵中国黑龙江的整个的历史背景,二是决定把尼布楚条约签订的背景、谈判的情况、条约的文本和争议的问题等等,都给摸个一清二楚。

多民族统一的清代,历时近300年。它以满语为国语,称满文为清字,在多年的统治过程中留下了大量的满文奏折及公文。及至清代中后期,满文大部分被汉字同化,并逐渐被人淡忘。新中国成立后,故宫博物院接收了明清两朝中央政府的档案1000多万件,其中满文档案200万件,这些档案内容广泛,包括内政、外交、民族、宗教、军事、财政、农牧业、交通、文化教育、天文地理等,而且都是原始档案,具有极其重要的利用价值和研究价值。20世纪60年代初和70年代,幸得周恩来总理亲自主抓满文事业。60年代初,在周恩来总理的大力支持下,满文档案资料的管理、整理、翻译及人才短缺问题,得以一定的解决,但随着“文华大革命”的到来只得搁浅。随着中苏关系的日益紧张,尤其是在边界谈判中,边境划分成为双方争论的焦点。这本属历史问题,但中俄关系的历史资料多在清代,中枢机构与俄国来往外交文字全都是满文,包括《尼布楚条约》都用满文、俄文和拉丁文。于是,周恩来总理从“五七”干校调来人才,专门成立满文组,负责中苏关系的史料发掘、整理、汇编工作。

沧桑的历史,被拯救的满文,戴逸在故宫博物院,在散发着陈年的刺鼻味道的档案、资料中,进行艰难的探索。历史就这样一点点被勾勒,密密麻麻地抄录在本子上,边疆问题像剥笋一样逐渐清晰。

明末清初,风沙弥漫中,俄国侵略军越过外兴安岭,侵入中国黑龙江流域。在血腥强占中国领土尼布楚之后,又占领了雅克萨,并在当地修筑城堡作为据点。清政府曾一度派兵收复过雅克萨,并曾多次敦促俄军进行谈判,可是俄方却置之不理。1685年,康熙帝命清军再次收复雅克萨。在凌厉的攻势面前,俄军被迫投降,但当清军一离开,俄军又偷偷开进雅克萨城重建据点。第二年,清军再次围攻雅克萨城,俄军伤亡惨重,最终不得不接受举行和平谈判的建议。

历史的书页往前翻阅,停留在清康熙二十八年的农历七月。此时,北京城暑热未消,东北边地尼布楚已迎来了漫长的冬季。辽阔的大地上,北风凄厉,像在宣告一场大戏即将上演。钦差大臣内阁大学士索额图一行200多人,被康熙皇帝委派为对俄谈判使团,在阴冷的尼布楚城外落定。此行担任翻译的,是两位耶稣会传教士张诚和徐日异。临行前,康熙皇帝一再重申了大清帝国的严正立场,尼布楚、雅克萨、黑龙江上下及通此江及一河一溪,皆大清属地。当时,清廷与噶尔丹之间的战争迫在眉睫,为避免清军同时与俄罗斯、噶尔丹两线作战,以免俄国公开支持一向投靠它的噶尔丹,是康熙皇帝力争尽早与俄方签约的一个重要原因。两国交锋,双方就雅克萨和尼布楚两城归属问题展开激烈辩争。俄国全权大使戈洛文具有多年的外交经验,是个资深的谈判老手。他一方面想多拖延时日,以争取最大的利益;一方面也很担忧国内错综复杂的政治形势,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正当两国谈判使团唇枪舌剑之时,尼布楚附近的喀尔喀蒙古人揭竿而起,反抗俄国的侵略。这一事件迫使俄使团不敢继续拖延,两国终于签订了平等条约——《中俄尼布楚条约》,延续多年的中俄边界之争得以圆满解决。

戴逸一路摸清了《中俄尼布楚条约》的来龙去脉,还找到了尼布楚谈判时的满文奏折。当时,苏联方面公布了大量的有关档案资料,包括俄方使臣戈洛文的详细日记,他当年在冰天雪地里的诡诈伎俩,都得以浮出水面。尤为重要的是,在谈判中充当翻译的外国传教士张诚、徐日异的日记,国内也已翻译出来。当年,康熙皇帝针对这两位中方翻译颁布谕旨,赋予他俩和同行的大员们同等的尊荣,以协商这一重要外交事务。作为上帝的福音的传播者,他俩清楚地知道此行的目的,能够客观地了解真实情况,更具有谈判意识,可以说在某种程度上控制着谈判的进程。戴逸比照着他们当年的日记,以客观的态度还原历史。此外,北京图书馆珍藏的有关善本书籍,也有助于研究的进展。

寒来暑往,戴逸在繁重的研究工作中,迎来了1976年的春天。这是中华民族转折性的一年,随着“四人帮”被粉碎,标志着“文化大革命”的结束。凝固的空气日渐自由,沉寂了多年的中国知识分子,重新获得鼓舞与新生。这年9月,恰逢戴逸50岁大寿,关于《中俄尼布楚条约》的研究著述,也将接近尾声,心里也稍稍松了一口气。戴逸吃着夫人刘炎做的长寿挂面,两鬓冒出来的银丝,令夫人格外心疼。学术研究无疑与冷板凳相伴,刘炎在背后的默默支持成为戴逸学术事业的动力。

1977年5月,《一六八九年的中俄尼布楚条约》由人民出版社正式出版,成为研究《中俄尼布楚条约》的重要著作,也是戴逸第二部学术代表作。由于戴逸掌握了大量关于中俄谈判的具体细节,许多生动、具体且鲜为人知的情节得以呈现,这在史书中是罕见的。书中对该条约的八种主要文本进行了细致入微的比较,认为各种文本虽然存在着差异,但是拉丁文本是最后的定本,是经过两国代表团签字交换的正式文本,具有充分的法律效力,各种文本中的一切差异都应以正式的拉丁文本为准。书中以大量事实证明,外兴安岭以南,格尔必齐河和额尔古纳河以东,包括黑龙江和乌苏里江流域的广大地区,从来就是中国领土,这在《中俄尼布楚条约》中已经作了明确的规定。因此,《中俄尼布楚条约》是一个平等的条约。有意思的是,由于《一六八九年的中俄尼布楚条约》在当时是内部出版物,苏联方面并不知道中国的学者已经对这个条约作了充分的研究。因此在谈判开始时,他们非常自信地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材料,仍说自古以来黑龙江流域等地就是俄国的领土。面对中方递上的研究材料,苏联方面都傻眼了,原来在16世纪前满族早就在黑龙江流域生活居住了,而俄国人是在17世纪才来到这里的。

《一六八九年的中俄尼布楚条约》1977年版封面

《一六八九年的中俄尼布楚条约》为外交部在中苏谈判与交涉方面提供了有力的历史依据,成为清史研究中开拓研究领域,填补研究空白的重要著作。在忙碌和欣喜中,戴逸夫妇也铸就了银婚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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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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