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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逸生平事迹《读史有味身忘老》

作者:主编 时间:2022年12月13日 阅读:194 评论:0

粉碎“四人帮”后,重新焕发学术青春的戴逸,在事业上更为忙碌,故乡常常在梦中相会。母亲年事已高,终是离不开常熟,那里扎有她岁月的根。旅居京城多年,偶或借开会南下之际,抽空去看望母亲。那是1979年,戴逸在四川参加会议完后,回了趟常熟,这是他在“文化大革命”之后第一次回到故里。目睹熟悉的景物,耳闻亲切的乡音,踏在故乡的青石板路上,游子的心中激情澎湃。名人辈出、书香飘溢的故土,是戴逸心中永远的挂念。解放前,戴家和瞿家是东门大街的斜对门邻居,解放后两家先后搬到小步道巷,毗邻虞阳小学,仍然是斜对门的邻居。岁月不饶人,瞿良士遗属陶桂芬早已白发苍苍,生活艰苦,以靠卖自来水为生。戴逸看到老人佝偻着背脊,风里雨里地辛劳,心里很不是滋味。
 戴逸记得小时候,自己常跟父亲去瞿家借阅书籍,还去古里村寻访著名的铁琴铜剑楼。作为清代四大私家藏书楼之一,风雨飘摇中,历代楼主都淡泊名利,以藏书、读书为乐。瞿氏兄弟继承家学,维系着几代书人的心血,悉心整理藏书,抄录、校跋、刊刻古籍,精心护书,不惜重金购置书籍,尤其是战乱时散失的瞿氏旧藏。私人藏书家向来不愿将藏书公示于外,但瞿氏却让图书得其所用,供读书人前往浏览、校勘、转抄、参观,翁同龢等学者当年曾在此酣畅叩问古籍。而且瞿氏独具人文关怀,不仅允许人入楼参阅,还另辟专室,供人坐读,备茶水膳食。对此,海内的有识之士更是倾心铁琴铜剑楼。解放后,瞿家第五代传人瞿济苍、瞿旭初、瞿凤起三兄弟将历数百年精心保存下来的宋、元、明善本,全部无偿捐献给北京图书馆,化私为公,传为佳话,文化部专门颁发奖状予以褒奖。藏书之家的美德令后人肃然起敬。
 戴逸想到自己的学生乌兰其其格的父亲,正是当时担任中央统战部部长的乌兰夫,向他反映情况想必是最好的办法。回到北京后,戴逸马上写了一封情真意切的信,托乌兰其其格递交给她父亲,信中如实陈述了铁琴铜剑楼主人的历史贡献及其遗属的生活现状,希请他设法关心。乌兰夫对此非常重视,在信件上作了亲笔批示,并批转给江苏省委统战部。常熟地方上接到批文后,马上按要求进行妥善安排,给予老人每月40元的生活补贴。老人得知是戴家的儿子在帮助自己,心中甚为感激,并向戴逸的母亲表达衷心的谢意。过了几年,戴逸去苏州开完会,又顺路回常熟探亲。他了解到虽然这几年老人生活暂时得以安定,但是随着物价的上涨,原有的生活补贴显然不大够用。还听说老人目前身体不好住在医院里,自费看病,都要从生活补贴里抠着用。戴逸急他人所急,回到北京后便去找了老朋友、时任北京图书馆馆长的任继愈。戴逸向任继愈娓娓道来当年铁琴铜剑楼传人将珍藏图书捐给北京图书馆的详细经过,并说明当年北图对瞿家献书只支付了运费,其他并无分文报酬。这些可都是镇馆之宝哪! 任继愈马上决定,由北京图书馆每月补助400元,直至老太太去世。
 得知老太太能够安度晚年,戴逸的心里也得到了无穷的慰藉。诚然是,书香与墨香相辅相成,化作心香瓣瓣,化作读书人的大喜悦,糅入读书人的血脉里,成就读书人的高尚情操,犹如汩汩历史,奔涌不息,源远流长……
 


 

2006年,在家中


 有道是“书山有路勤为径”,戴逸一生与书打交道,如今已届86高龄的他,仍每天看书、做笔记、写作,这已成了多年来的习惯。家里的书房,东面整面墙都是书柜,一眼望去塞得满满的,地上也堆满了一摞摞的书。一张经年的书桌上,摆放着一应办公用品:电脑、打印机、读书笔记、资料卡片、稿纸信件、摊开的书本等,看得出老人随时工作的状态。还有好多好多的书,前些年家里实在书满为患,都堆放在院子另一处的“借来斋”里,去查阅也很方便。书房朝南,沙发旁、窗台上,君子兰、凤梨等花卉植物静静吐芳,窗外绿树成荫,是戴逸研读书籍的安然之处。这间书房,已陪伴了戴逸走过50多年之久,十多个书架都是超龄服役,在层层叠叠的书籍的重压之下,腰扭肩斜、站立不稳,幸好书架们相互支持、相互支撑,济济一堂不至于轰然塌倒。随着研究的深入,书籍肯定越积越多,桌下床边典籍遍地、书卷纵横,家中小孙儿直把书籍当堑壕,变形金刚、玩具手枪出没于书山、书城之间,一场战斗结束,书们与玩具东倒西歪,倒真像战场一样狼藉。如今孩子们早已长大成人,都有了自己的家,各忙各的,回忆当年书房遭遇的种种“灾难”,倒成了晚年戴逸夫妇的温馨话题。
 


 

2001年,给孙子上课


 晚年的戴逸,继续穿行于历史的烟云之中,精神抖擞,乐此不疲。要是问他最大的感触是什么,想必他会呵呵一笑说,着眼于未来,做好当下事。这种淡泊宁静的心态感染着身边的每一个人,足见良好的心态决定生活的质量。
 前些年,戴逸在去外地出差途中曾遭遇车祸,头部伤得最厉害,牙齿全部被一次性更替了,耳朵也受到重创,原本不好的听力更差了,腿部也骨折了。当时单位和家人都非常担心,来医院看望的人很多。医生制定了治疗方案,但毕竟是70多岁的老人了,如此重伤实在令人担忧。没想到,戴逸反过来安慰大家,说要相信现代医学,只要通过治疗、调剂及锻炼,这些情况都会改变的。最担心的当然是夫人刘炎,相濡以沫这么多年,她了解在学术上玩命的戴逸,尤其是常年开夜车,身体透支得厉害,现在这个样子不知会怎么样呢?但是大家的担心是多余的,老人的生命力真是顽强,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和调理,他逐渐恢复,身体各方面情况都有所好转。要说有什么法宝,那就是读书和散步,这也是戴逸多年来的养生之道。
 中国古代对读书益于养生的问题早有研究,汉代文学家刘向甚至把书比作良药,“善读之可以医愚”。自幼爱书的戴逸,跟随父亲去对门的瞿家或者铁琴铜剑楼借阅图书,那份由书籍带来的大喜悦令他动容至今。还有那种抄书的感觉,专用的抄书纸印上墨格,书的版心印有“恬裕斋”三字,小楷落笔,内心顿时归为宁静,铁琴铜剑楼给予的正是这种大喜悦。确实,聚精会神正是养生之大法,平心静气地读书,把身心调节得恰如其分,是有益于健康的长寿之道。设想一下,静心读书时,世界仿佛安静下来,好像和良师益友在促膝谈心,心里有什么想法都可以得到解答,足以安抚人心。当人终日拥有一种好心情,那比吃什么山珍海味都要强百倍,当可延缓衰老。
 


 

1996年,在读书


 “读书有味身忘老”,南宋大诗人陆游对此深有感慨。对戴逸来说,真乃是“读史有味身忘老”啊! 进入老年之后,戴逸专嗜清史,几乎不看其他的闲书,推掉无数的稿约,一门心思专务清史、专写清史。他自喻为一叶小舟,在浩瀚广博的清史知识海洋中,汲取无穷无尽的养分。但是生命短暂,面对广阔无垠的大海大洋,只能弱水三千掬之一瓢。他谦虚地认为,或观其大体态势,或测其某个角落,并不能达到全真和全知。“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庄子在几千年前面对苍穹宇宙,发出如此感喟,也是戴逸积极面对生命的一种达观。他以自身生命之境界,阅读和研究清史,展示三百年封建王朝的际遇和命运,匆忙地奔驰过兴、盛、衰、亡的轮回,从盛世的辉煌走向末世的凄凉,其间的无数经验教训,正是历史学家需要总结留给后代世人的。戴逸对清史通透达观的理解,不正是他对生命本质的参悟吗!
 当然,久读、久坐、久视必会伤神。对此,戴逸用散步的方法来消除身体的倦怠。熟读古书的戴逸,深谙古人散步养生的道理。《黄帝内经》倡导“夜卧早起,广步于庭”;唐代医学家孙思邈主张顺应季节,并结合个体进行适宜的散步;清代养生家曹廷栋赞成平日“散步以养神”,睡前“绕室行千步,始就枕”。确实,对脑力工作者来讲,轻快的步行可缓解神经肌肉的紧张,起到镇静的功效。同时,走路能加快身体的血液循环,提高大脑的供氧量,有助于增强思维能力。难怪历史上有许多名人都有散步的爱好,也留下很多散步养生的诗,如唐代诗人裴度有诗曰:“闲余何处觉身轻,暂脱朝衣傍水行。鸥鸟亦知人意静,故来相近不相惊。”宋代文学家王安石有诗曰:“春山撩乱水纵横,篱落荒畦草自生。独往独来山下路,笋舆看得绿荫成。”宋代诗人陆游则写道:“淡日轻云未快晴,涓涓沟水去无声。为怜一径新苔绿,别就墙阴取路行。”无论是漫步河边、田野还是雨后的花园,面对潺潺流水,蒙蒙青山,令人遐思万千,那份轻松快乐溢于诗外。当然,散步养生也要尊崇内心的召唤,贵在长期坚持,正如曹廷栋《养生随笔》所言,“须得一种闲暇自然之志”。
 每天傍晚,戴逸都会在居所附近散步,每次半个多小时,已坚持多年。散步能使人净化心灵、消弭俗念,具有养神安眠的功效,改善了老人常年开夜车以致白天头晕,晚上靠安眠药入睡的状况。除了散步,戴逸还爱去离家不远的北海打打太极拳,融会到众多的锻炼身体的老人们中间。但由于工作忙碌,清史编纂委员会每周至少要开一次会,便只能隔三岔五地去打上一套。工作间隙,更多的是走下楼来,在院子里的小花园赏花抚草,听听悦耳的鸟叫,舒展一下筋骨。
 此外,戴逸还有不少爱好,比如京剧,不仅拉得一手好京胡,兴之所至时,也会在家里自娱自乐,低声吟唱一段。比如围棋,尤其爱看别人下围棋,棋盘上黑白变幻、玄机灵悟,别有一番意境。当然,业余高手的他,对于老同志“炎黄杯”和“陈毅杯”的不俗成绩从不提及。平时在饮食上,戴逸像多数老人一样,口味清淡,从不吃辣,也极少吃油炸食品,偏爱吃鱼和新鲜蔬菜。老人也从不吃补品,因为不大相信,只是粗茶淡饭,平常生活。
 相濡以沫一辈子,夫人刘炎始终是戴逸的精神支柱,也是丈夫的“全职保姆”。刘炎理解丈夫的执著,理解丈夫的工作,以她哲学家的眼光看来,一辈子耕耘于清史园地,也是命运使然。她只有尽全力做好后勤工作,衣食起居样样考虑周全,只有这样丈夫才拥有全部的时间和精力,投身清史工作。
 一头华发,笑容可掬,每天傍晚在铁狮子胡同附近,人们都会看到有位老人背着手,悠然散步。他在这里已居住了半个多世纪,路过的人,只当他是普通的退休老人;熟悉他的街坊,当然知道老人响亮的名头。暮色中,老人的身影还是很硬朗,他为自己谱写了一曲难忘的清史人生:
 


 

2010年,与夫人、子女合影


 清史是我的专业,我把毕生的精力贡献给它。可说是寝于斯,食于斯,学于斯,行于斯。清史是我理念之归宿,精神之依托,生命之安宅。
 阅读和研究清史犹如站在高山之巅,凝视先人们走过的那段路程,有喧嚣的朝市,血洗的战场,也有崎岖的山径、冷漠的村庄,一幕又一幕不同的历史场景显示在眼前。
 阅读和研究清史犹如漂荡在汪洋大海之中,政治、经济、军事、文化、外交、社会生活众多的浪潮奔腾澎湃,一个个像雪花似的喷溅,缤纷多彩,目不暇接。
 阅读和研究清史犹如谛听一曲优美的交响曲,有金戈铁马之雄健,有缠绵悱恻之哀怨,有勇往直前之奋进,有神态自若之淡定,各种情感交替迸发,交织映现。
 ……
 戴逸的心中唯有清史,“究天人之际,穷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司马迁所言,正是谦逊的史学家心向往之的清史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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