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传腊月二十四,灶君朝天欲言事。
云车风马小留连,家有杯盘丰祭祀。
这是宋代诗人范成大一首关于祭灶的诗。祭灶也称辞灶、送灶,是我国一个古老的过年风俗。史料记载,祭灶风俗从周朝就流行了,就连汉武帝刘彻都相信“祀灶可以致物”,究竟是致什么物,后人就说不清了。由此可见,祭灶风俗在中国影响之大,范围之广,年代之久。
无独有偶,在苏北连云港地区,至今还流传着一个有趣的童谣:“你别慌,你莫忙,二十四吃大糖。圆圆的大糖甜又脆,家家户户祭灶王。”童谣中提到的大糖,也叫灶糖,是用大麦芽熬制而成的一种甜食,是祭灶时必备的供品。这种供品凉透时嘎嘣脆,烤热后很黏,黏得能粘掉牙。
农历每年祭灶的时候,离过年也就近了,有的地方把祭灶就叫做“小过年”,或称“过小年”,是乡村孩子最开心的日子,每位孩子都能分到几块心仪已久的灶糖。
为什么祭灶时要用灶糖作供品呢? 传说每年腊月二十四这一天,正是灶王爷赴天庭述职的日子,他要向玉帝反映民间疾苦,收成好坏,大事小事天下事。正因为灶王爷是一位“上天言好事,下界降吉祥”的灶神,黎民百姓对他很是崇拜,供奉时很敬重,有的人为了能得到灶王的恩赐,就想用灶糖抹灶王爷的嘴,让灶王爷的嘴巴甜甜的,好为自家说好话、办好事,求得一年到头人旺、财旺、事业旺;有的人怕灶王爷上天述职时胡言乱语,话多有失,就想用灶糖粘他老人家的嘴,让他有口难张,有话难讲,希图有财不外露,有丑不张扬。
其实,灶王爷并不是嘴馋好吃、贪图享受的神仙,祭灶时简简单单、热热闹闹就行,供品多少好坏不讲究,不必要“家有杯盘丰祭祀”,因为在民间就有“灶王爷本姓张,大白菜豆腐汤”的说法。这位本姓张的灶王爷原先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后来又如何成为神的,这其中还有一个流传千古的凄楚故事。
古时候,陕西临潼有一个很穷的后生叫张立德,他娶了一位贤惠勤劳的妻子郭丁香。张郎娶丁香,夫妻情义长。新婚后,他们励志图强,决心要靠踏实勤劳致富,早日过上出人头地的好日子。
夫妻一条心,黄土变成金。几年后,张立德真的富了,成为家有良田千亩、房屋成片、富甲一方的财主。谁知,人心难料,好景不长。穷后生变成荣华富贵的财主之后,就花心变懒、想入非非了,对糟糠之妻郭丁香也看不顺眼。可怜的郭丁香左劝右劝,可劝不动张立德另寻新欢的花心。终于有一天,心狠如铁的张立德用一纸休书,将陪伴他多年的结发妻子给休了。郭丁香哭了三天三夜以后,只好牵出一头老牛,套上一辆破车,哭哭啼啼地离开了张家。
郭丁香走一步望一望,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张家的大门堂;走三步望三望,心心念念着圈里栏里的牛和羊;走九步望九望,一直望不到苦心兴建的大瓦房,万般无奈地投奔他乡。
牛车上,郭丁香一声长叹两行泪地叮嘱老牛说:“老牛啊,你要把我拉到穷人家,我会喂你好草好料;如果你把我拉到富人家,我要把你扒皮拆骨熬肉汤。老牛啊,孰轻孰重你细掂量,世上的富人没有好心肠……”
俗话说,人招人鬼招鬼,烂草棒爱招八条腿。张立德前门赶走了郭丁香,后门娶进了李海棠。这位新欢李海棠虽然年轻貌美,却是一个好吃懒做、贪图享乐的浪荡女人。张立德再婚以后,整天纸醉金迷,浪荡逍遥。不久,家里发了一场大火,把家产烧成一片灰烬,烧剩下的一些银两,几年光景也被张立德夫妇吃光喝尽。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李海棠一看张立德变成了穷光蛋,就一拍屁股三撇嘴,扭扭摆摆地另攀高枝去了。风光一时的张立德就像做了一场梦,梦醒之后就变成一无所有的穷光蛋了。他孤身独影,苦闷彷徨,悔恨交加,一夜急火攻心变成了双眼瞎。
几天后,大街上多了一个拖棍端瓢的讨饭瞎子。
有一天,又冷又饿的张立德讨饭讨到一户人家,有气无力地喊:“大娘,给口饭吃吧……”还真是无巧不成书,这家的主人就是郭丁香。她开门一看,听其声,观其形,越看讨饭花子越像前夫张立德,不由得又气又恨又心痛。她一声不响地把张立德领进灶房,然后,立马洗手和面,做了一大碗热乎乎、香喷喷的面汤,捧给双目失明的前夫张立德。
张立德伸出干瘦的双手,接过面碗呼噜呼噜地吃起来,吃得满头是汗。这一大碗面汤太好吃了! 张立德吃着吃着心酸起来,情不自禁地对施主说:“大娘啊,自从我休了郭丁香,就没有喝过这样一碗好面汤。”郭丁香听后心里一热,两眼噙满了泪水。她扯下一根长发,悄悄地放在面碗里,静观其变。
张立德吃着吃着,吃到了一根头发。他用手理了理,理出这根头发足足有三尺三寸长,不由得心里一“咯噔”,自言自语道,莫非我遇到了前妻郭丁香? 她的头发也是三尺三寸长。郭丁香再也忍不住了,离愁别恨一起涌上心头,大哭一声:“张郎啊,你不该将前妻叫大娘……”“是丁香,真是丁香!”张立德张大了嘴巴,羞得无地自容。他试探着灶台的方向,猛然一头撞进灶膛里去了。等到郭丁香慌慌张张地把张立德拖出灶膛时,可前夫已经烧得面目皆非,一命呜呼了。
郭丁香看见前夫如此身亡,哭得死去活来,悔恨自己千不该万不该太冒失,冲撞了前夫,让他丢了性命。之后,郭丁香卧床不起,悔恨成疾,不久便离开了人世。
人间发生的这一场悲剧,惊动了天上的玉帝。玉帝体察到张立德有知错认过的表现,又死于灶膛,命相该有此劫。于是就册封张立德为“东厨司命定福灶君”,统管民间诸事,成了灶王爷。一生贤良的郭丁香也被册封为灶婆。
就这样,张立德与郭丁香变成了神,凄楚的故事也流传到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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