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氏既说无，又说杳杳冥冥，其中有精，混混沌沌，其中有物，则是所谓无者，不能无矣。释氏既曰空，又说有个真性在天地间，不生不灭，超脱轮回，则是所谓空者，不能空矣。此老、释之学所以颠倒错谬，说空说虚、说无说有，皆不可信。……老氏指气之虚者为道，释氏指气之灵者为性，故言多邪遁。……问：“老氏言有生于无，佛氏言死而归真，何也?”曰：“此正以其不识理，只将气之近理者言也。老氏不识此身如何生，言自无中而生;佛氏不识此身如何死，言死而归真。殊不知生有生之理，不可谓无;以死而归真，是以生为不真矣。”问：“佛氏说真性不生不灭，其意如何?”曰：“释氏以知觉运动为性，是气之灵处，故又要把住此物以免轮回。”愚故曰：“老氏不识道，妄指气之虚者为道;释氏不识性，妄指气之灵者为性。”(《明儒学案》卷二，第12～13页左)

居仁于老子哲学仅有一知半解而已，不识虚物大道所指何物，而以气配之。况至禅家所谓不生不灭之真性，居仁梦中亦所不识，而同以气配之，妄想臆断，莫此为甚。

陈公甫说物有尽而我无尽，即释氏见性之说。他妄想出一个不生不灭底物事，在天地间，是我之真性，谓他人不能见、不能觉，我能独觉，故曰我大物小，物有尽而我无尽。殊不知物我一理，但有偏正清浊之异。以形气论之，生必有死，始必有终，安得我独无尽哉! 以理论之，则生生不穷，人与物皆然。(同上，第12页右～左)

陈献章物有尽而我无尽之说不免有弊，然居仁以气论之，则有死有生，以理论之，则生生不穷，其不彻底处亦毫无以异，何以别乌之雌雄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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